老者消失后，顾意走近观察这座雕像。
这座雕像并没有散发出那种属于神明的威严感。
触手所及，是冰凉而粗糙的石料质感，看上去，这似乎真的只是一尊由普通石材雕刻而成的艺术品，并没有其他什么特异的地方。
顾意看了一会没看出来什么门道，只是觉得这雕像刻的还挺好看。
就在顾意想在离近一点，打算仔细观察那个钟表一样的东西的时候，眼前忽地有一抹蓝光闪过。
“滴答。”
一声时钟的指针转动声响起，顾意眼中的蓝光蔓延，瞬间将他拖进一片无边无际的世界，举目望去，四周皆是虚无的蓝色，除了顾意前方那座孤零零的时钟塔。
顾意觉得自己似乎见过这座塔，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朝着那座时钟塔的方向走去，随着距离拉近，他隐约听到了从塔的方向传来的模糊不清的交谈声。
“……进来了，你先离开吧。”一个声线轻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不要，那小子走到这里，估计还得花上一会儿工夫。”另一个听起来更加活跃的声音回应道，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而且，我这么累，可全都是因为他欸！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提前那么早就发现了那艘小船，害得我只能临时屏蔽他，连夜赶工，把船上的所有物品都写了一遍。”
“别说了……他过来了。”
“嘿，来得还挺快，得，我先润，这儿交给你啦。”那个活跃的声音话音刚落，顾意便远远地看到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一闪而出，瞬间消失在无尽的蓝色深处。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似乎还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直到顾意走到那座时钟塔正下方，才得以看清它的全貌，以及此刻正静静坐在塔顶边缘的那道身影。
“你好，顾望。”那道身影用一种空灵轻柔的嗓音向他打招呼，然而，祂的面容被一层流动的蓝色光晕所遮蔽，无法看清其下的真容。
顾望是谁？
顾意皱眉，完全听不懂祂在说什么。
“那么，我换一种方式问你吧，你还记得，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吗？”
怎么一上来什么都不解释，就直接问这种问题？难道这位就是圣光女神的姊妹？
顾意思索了一下，但依旧没能理清眼前的状况，在那道身影耐心地静默等待了片刻后，他还是开口说道：“当然是打败魔王。”
“那么，你为什么要打败魔王呢？”那道身影在顾意话音刚落下的瞬间，便直接反问了一句。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要打败魔王？那自然是……是因为……
是啥来着？
顾意神色一怔，脑海中回溯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这半年多来的所有经历。
自己从莱恩城过来，之前是在白林镇，再之前是遇到艾蕾的那个山匪村庄……那么，在来到那个村庄之前呢？
在来到这个天启大陆之前，我在哪里？在做什么？
顾意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遗忘了某些东西，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一个机械女声，如同录音一般，再次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欢迎来到天启大陆，勇于挑战秩序者。”
这踏马的是什么意思？！搞了半天我不是勇者？
随着这句当初乱码的“欢迎语”再次浮现，一连串记忆碎片涌入他的意识，然后顾意瞬间想起来了，自己是来参加玄机集团的游戏测试来的。
“对，你想起来了，你是来玩游戏的，但你的角色，并非‘勇者’，你的核心任务，也并非击败魔王。”塔顶的身影似乎知晓他脑中的思绪，轻轻一笑，似乎为顾意感到高兴。
“可是，一个敢于挑战既定秩序的人，又何尝不是一名真正的勇者呢？你说对吗？顾望？”
“我叫顾意。”顾意抬起头，试图纠正这道身影错误。
这下，轮到塔顶的那位存在愣住了。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祂才再次开口：“原来是这样啊……顾意。”
祂微微前倾身体，尽管面容依旧模糊，但顾意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正看着自己：“那么，顾意，现在请你认真地回答我，你觉得自己现在是在玩游戏吗？”
‘那当然。’ 顾意几乎要脱口而出这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顿住了。
风鸟小队、莱特维尔家、红岩小队，艾芙清叶，以及这一路上遇到的许许多多的人们……这些无比真实的记忆与情感冲击着他的认知。
而且，眼前这位神秘的存在，其语气姿态，完全不像是一个游戏智能。
看到顾意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那道身影没有等他回答，直接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可以尝试点一下那个你不敢按下去的选项，然后回到你的世界问问卢西恩......不，是陈易？”
“什么意思？”顾意一瞬间感觉后背发凉，如果这不是游戏，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检测到舰长意识突入虚境，灵能链接信号急剧衰减，意识存在消散风险，启动紧急预案，尝试根据灵能坐标进行强制捕捞……捕捞成功，意识已锚定。”就在这时，战舰智能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看来，时间到了，我们下次再见吧，顾意。”身影依旧是对他轻柔出声。
“滴答。”
下一刻，那无边无际的蓝色瞬间收缩合拢，顾意感觉到自己与那座时钟塔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伸至无限。
最后的蓝色光芒熄灭，顾意的意识被拉回现实。
他发现自己依旧保持着准备观察雕像底座的姿势，站在那座散发着幽蓝光晕的副殿中，仿佛刚才的经历，仅仅过去了一刹那。
原来他一直都站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顾意用意念唤出了那个熟悉的、半透明的系统界面。
幽暗的殿堂中，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界面上那个他从未触碰过的莹蓝色微光的选项——
【退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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