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读书的男人们乖巧听话地坐了满满一院子，因为地方逼仄，有的是站在桌子旁写，有的是坐在地上趴在凳子上写，还有的将纸附在灶台和门头柱上写，姿势千奇百怪。
白举人准备的非常充足，带了几十份试题，上面包含了默写、作诗、八股破题、经义释义，考察全面到即便是张彦，也花了一个时辰才答完。
张彦答完题，发现各位叔伯兄长们正抓耳挠腮、闷头苦答，按照他对他们的了解，这张试卷能有人答出一半都算超常发挥了。
确实很适合做摸底考试。
白举人正在院里喝茶，看到张彦此举问道：“答完了？答完可以交了，我先看看你的。”
张家人闻声齐齐抬头，惊讶地看向张彦。
这孩子竟然这么快就写完了？
这份考题可是比县试还难，他们有参加过多次县考的童生，都还停留在前半截！
张彦点头，拿着试卷交上去。
张族长在一旁笑得十分骄傲，贴心地白举人介绍道：“彦哥是我们族里的小神童，有过目不忘之才能，又勤奋又聪慧！”
白举人点着头，边看边评价：“这么快答完全部题目，字迹依旧很工整，基本功很扎实。”
张彦还特意收敛了写字水平，但还是被这老头看出了底，眼神真尖。
“作诗是你的强项这我相信，但怎么连八股都破得这么好，”白举人笑眯眯地抬头问他，“这也是过目不忘能带来的？”
张彦身体绷紧，但表面还是随意地回道：“多谢先生的夸奖，可能是我运气好，恰巧蒙对了。”
白举人笑了一声，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破防的，他凉声道：“八股破题是我朝科举的重中之重，若都能凭借运气侥幸过关，那朝廷如何选拔优秀的官员来治理国家？”
张彦淡淡地反问：“优秀的官员如若运气不好，恐怕也会影响朝廷运势吧？”
他记得现代国考的日子都会特意定在诸事不宜的日子，这样冲出来的考生既有实力，又能助力提升国运。
白举人听到这个回答，反倒被勾起了兴趣：“你这个想法还挺新奇的，仔细想想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张彦继续低着头等他继续看。
白举人看完他的答卷，半晌才评价道：“你答得每一题都很好，看来这套题我出简单了，居然没摸到你的底。”
身后还在痛苦答题的张家人：？？？
先生，大老爷，我请问呢？
简单的题都快把他们童生团给答哭了，换成再难一点的他们是不是连墨不用磨了？
“这样吧，你把这道八股破题后面的七个步骤都写完，作一篇完整的文章我看看。”白举人给他下了升级版难题，“私塾里的夫子应该教过这些吧？”
张彦回道：“教过。”
但白举人摸他底的意图有点不明确，张彦留了个心眼，写了一版比真实能力再浅显了两层的文章。
这次白举人看完以后，脸上紧皱的褶子终于松开了，他嘟囔着说：“这为官之道写得一般，难道是屠县令搞错了？”
白举人的声音太小，其他人都没听清楚。
就连张彦都问道：“先生，可是有哪里不对吗？”
白举人回道：“并无不妥，你答得很好，只是还可以再深入些，待会儿等他们都答完了，我给你们集体讲讲。”
“好。”张彦应下后，又帮着白举人去收其他答完题的族人的试卷。
还别说，这一老一小看试题的功夫，把底下的族人实力摸得一清二楚。
白举人笑着摇着头道：“你家这活看起来不太好干。”
张彦不好意思地跟他说：“确实进步空间有点大，但若都出了成绩，便全是您的功劳。”
白举人笑呵呵道：“老夫一把年纪了，才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名。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做你家一年的西席，那便会尽全力教导的。对了，日后你放了学也一块过来，我来教你写八股题。”
张彦感激道：“有劳先生费心了。”
白举人继续低头看其他人试题，看到中间突然对张彦道：“对了，你们镇那个县考，你就不要去了。”
这话一出，张家人又都吓了一跳。
纷纷投来目光，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张彦收到族人的眼神，也跟着问道：“为何？先生可知，他们都说今年县考定在我们学堂是因为我，若我不去参加是否太过失礼？”
白举人勾完一处错题，头都没抬地说：“县考的目的是为了在比试中增进学子们的八股破题的能力，而你的实力已经远超县考的那些人，没必要浪费时间跟他们比试，不如集中精力准备明年下场科举。”
白举人此言，等于肯定张彦的实力。
他的意思是说：张彦比全县要来县考的学子，都要强！
张族长激动地差点要跪在地上：“天老爷！我们的彦哥居然这么厉害？！”
往常都是镇上先生学子们的夸奖，现在可是县里来的举人大老爷，亲自认证张彦的实力，这个行为犹如给全族打了一剂强心针。
整个张氏家族都振奋起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彦哥出息了！”
“咱们张家终于有希望出下一个举人了！”
“我们能中了，我们这回肯定能中！”
在族人们的欢呼中，张彦看着身份异常的白举人，搞不懂他的目的，但眼下他说的话却让自己的族人非常开心。
张彦希望他是个好人。
张家的族学在一个月后建成，学习的环境变好，整个张家充满了朝气，蓬勃生机。
全村人都知道张家办族学了，还请了个举人做西席，连着看他们的目光也终于不像在看疯子，甚至隐隐带着羡慕和敬佩。
八月份的时候，赵润川带来了好消息：“县里大大小小的三十家铺子全都盈利爆火，我准备将水浒书斋和水浒茶馆开到开封府去，跟京都长盛不衰的茶馆和书馆是碰碰头。”
张彦早就知道他有志带着水浒去开封府发展，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才短短几个月。
赵润川却说：“本来我以为要等到很多年，亦或者这辈子都没勇气去开封府闯荡呢。但自从有了水浒传，我对自家的铺子的信心大增，现下打算带着全家去开封府发展，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不可！”
张彦意外地问道：“赵金他们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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