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在刻意的营造下显得热烈而融洽。
齐军殷勤地添酒布菜，武部长和张军长也说着些军中的趣事，试图拉近距离。
然而，李老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深处，始终藏着一抹化不开的探究与期待。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李老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不经意间提起，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忠义啊！”
他改变了称呼，显得更亲近了些。
“咱们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敞开心扉了。老头子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这身……嗯，惊世骇俗的本事，不知……能否传授给他人？哪怕只是些强身健体、提升些单兵素质的法子，对于我们的战士来说，也是天大的福音啊！”
他这话说得极其委婉，但目光灼灼，紧紧盯着王忠义，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武部长和张军长也瞬间停止了谈笑，屏息凝神，齐军倒酒的手也顿在了半空，包厢内刚刚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王忠义身上。
王忠义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暗道：铺垫了这么久，正戏终于来了。这才是他们最核心的目的——获取力量，或者说，获取批量生产“超级战士”的可能性。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故作沉思状，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坦诚与无奈的神情：
“李老！”
他声音平稳。
“并非我王忠义想要藏私，敝帚自珍。实在是因为……我所得的传承，与世间流传的武术、武道截然不同。”
他刻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我修炼的，是道家正统传承。”
“道家？”
李老眉头微蹙，武部长和张军长也面露疑惑。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之前王忠义就提到过，只是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王忠义叹了口气，这叹息里充满了某种玄奥的意味：
“道家修行，首重一个‘缘’字。这一个字，看似虚无缥缈，却如同天堑鸿沟，能将世间万千渴望超凡之人拒之门外。”
他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他们脸上的不解与急切，继续解释道：
“古籍中，常提及‘仙缘’，或是‘仙根’、‘仙骨’、‘灵体’之说。上古时期具体如何，我得到的传承记载语焉不详，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修炼，是需要天赋的，一种万中无一，甚至百万中无一的天赋。”
说到此处，王忠义目光特意转向李老，眼神变得深邃：
“李老，以您的身份和权限，能接触到的国家机密恐怕远超常人想象。对于一些……流传下来的古老传承、秘本典籍，我相信，国家的一些特殊部门，定然是有所收藏的吧？”
李老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保密级别，但最终还是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这本是最高机密……但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的确如你所言，我们……确实收集到一些东西。竹简、玉册、残破的牛皮卷……有些甚至来自考古发掘，年代极其久远。我们组织过最顶尖的专家进行破译，也挑选过最忠诚、体质最好的战士进行尝试……但是，”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挫败和困惑交织的神情。
“毫无例外，全都失败了。那些功法口诀看似玄妙，运行方式却违背常理，根本无法入门。久而久之，甚至连我们自己都在怀疑，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只是古人天马行空编撰出来的神话故事，或者……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隐喻？直到今天看到了你……”
李老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震撼。
“我才真正意识到，不是传承是假的，而是我们……坐井观天了。”
他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国家层面在此领域的无力与瓶颈。
王忠义心中一动，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
果然！那些真正的好东西，早就被国家机器收集起来了！只是他们不得其门而入。
看来，自己以后必须展现出更多、更不可替代的价值，才有可能接触到那些被深藏的古老秘密。
他迅速收敛心思，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他顺着李老的话，用一种带着惋惜和洞察的语气说道：
“李老，你们无法修炼，归根结底，原因并不复杂——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灵气’了。”
“灵气？”
几人异口同声，这个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的词汇，从王忠义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是的，灵气。”
王忠义肯定道，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继续解释。
“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修炼离不开灵气。这是支撑一切超凡力量的根基。如今天地剧变，灵气枯竭，传承自然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渐渐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他看到李老等人脸上露出恍然、却又更加失望和急切的神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种悠远而神秘的意味：
“至于造成灵气枯竭的原因……恕我直言，我接触的传承里也未有明确记载，那或许是涉及天地本源的大秘密，非我等所能揣测。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各位——”
他再次停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充满期待和紧张的脸，缓缓说道：
“上古时期，那些流传至今，被视为荒诞不经的仙神故事，移山填海、呼风唤雨……并不仅仅是故事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王忠义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右手手掌。
他心念一动，丹田内精纯的真气开始向掌心汇聚，同时强大的精神力（意念）高度集中，模拟着“水”的形态。
刹那间，在李老、武部长、张军长和齐军四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王忠义的掌心上方，凭空出现了一团清澈的水！
水团不大，约莫拳头大小，悬浮在空中，微微荡漾，折射着屋顶的灯光，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水流的质感——这绝非魔术戏法，而是真真切切、违背了他们毕生认知的“无中生水”！
还没等他们从这震撼中回过神来，王忠义意念再变，掌心真气属性瞬间转化，那团清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汽化，变成一团氤氲的白茫茫水蒸气，如同初生的云朵，迅速弥漫开来，让整个包厢在短短几秒内变得烟雾缭绕，仿佛置身于云雾仙境之中！
“这……这……”
武部长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团尚未完全散去的“云气”，喉咙里咯咯作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军长也是双目圆睁，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齐军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
李老虽然极力保持着镇定，但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微微泛白的手指，以及剧烈起伏的胸膛，都暴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如果……如果这种能力的效果再放大千倍、万倍……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岂不真的如同上古记载一般？这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王忠义选择在此刻展示这个，绝不仅仅是证明“上古传说非虚”那么简单，这更是一种无声的、强大无比的威慑！
他在明确地划下界限——我的力量，独一无二，不可复制，亦不可强迫。
就在几人被这神迹般的一幕震撼得心神失守之际，王忠义散去了掌心的真气，包厢内的“云雾”也渐渐消散。
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漠，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点尘埃：
“李老，各位，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我是特例，天生具有凝聚微薄灵气的能力，我这身本事，别人是学不来的。”
他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对于身具特殊天赋的人，或者蕴含特殊能量的‘宝物’，感知就会变得异常敏锐。它们在我的感知中，就如同黑夜里的明灯，清晰可见。”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环视四人。
“然而，很遗憾，至少在我感知范围内，包括这偌大的四九城……我尚未发现第二盏这样的‘明灯’。”
说完这番话，王忠义便不再言语，自顾自地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沫，留下足够的时间让眼前这几位位高权重的老人，去消化这颠覆认知的信息，去权衡这力量带来的机遇与……忌惮。
包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厂区噪音，见证着这场关乎未来格局的、无声的博弈。
李老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得深邃、复杂，最终沉淀为一种极其凝重的沉思。
他知道，对待王忠义的态度和策略，必须再次调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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