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无声的硝烟
回府的马车，安静得可怕。
苏瑶和顾云逸，坐在车子的两端，谁也没有说话。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无声的硝烟。
苏瑶的心里，有些委屈。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春桃是她的姐妹，被人欺负了，她理应出头。她处理得有理有据，既维护了尊严，也没有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她不明白，顾云逸为什么还要发那么大的火。
而顾云逸的心里，则充满了后怕与愤怒。他怕，怕她出一点意外。他怒，怒她不爱惜自己，怒她总是把自己置于险境。他宁愿被人打的是他自己，也不愿看到她，受到半分委屈。
两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却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伤害着对方。
马车，终于驶入了靖王府。
车门一开，顾云逸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径直回了书房。
苏瑶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也转身，回了医馆。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冷战。
春桃跪在苏瑶的面前，哭着说道：“瑶姐姐，都是我不好，害你和殿下吵架了。”
“不关你的事。”苏瑶将她扶起来，柔声说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
她知道，如果她派个护卫跟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而另一边，顾云逸在书房里，也是坐立不安。他一拳砸在书案上，心中，烦躁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太过火了。他不该对她吼，更不该甩开她的手。
可是，他控制不住。
一想到她可能会受到伤害，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想去找她道歉，却又拉不下那张脸。他想让她来哄哄自己，却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夜，渐渐深了。
苏瑶处理完医馆的事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房间。她以为，顾云逸已经睡下了。
然而，当她推开门，却发现，他正坐在床边，等她。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将他的身影，拉得有些孤单。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向她。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苏瑶的心，微微一疼。
“你……怎么还没睡？”她轻声问道。
“等你。”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顾云逸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
苏瑶愣住了。
“我不该对你发火，更不该……甩开你的手。”他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悔恨，“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
“当我听说，你跟人起冲突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立刻飞到你身边。当我看到春桃脸上的伤，我就在想，如果……如果受伤的是你，我该怎么办。”
“我承认，我是个混蛋。我霸道，我自私，我只想把你锁起来，让你永远都平平安安的。我改不了，苏瑶，我改不了这种本能。”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苏瑶的心上。
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她终于明白，他的怒火，他的霸道，都源于……那份深入骨髓的，爱。
她伸出手，覆上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我知道。”她轻声说道，“我都知道。”
“那你还……”顾云逸的眼中，闪过些许不解。
“因为，我也有我的本能。”苏瑶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我的本能，是保护我在乎的人。春桃，就是我在乎的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而无动于衷。”
“顾云逸，我们是两种人。你习惯用权力和暴力，来解决问题。而我，习惯用我的方式，来处理事情。我们的方式，或许不同，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不要你改。”她摇了摇头，“我只要你……相信我。相信我，能处理好我自己的事。就像我，也相信你，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一样。”
顾云逸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清澈与理解，心中，那块最坚硬的冰，也彻底融化了。
他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好。”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信你。”
“以后，我不再干涉你的方式。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让我知道。让我，能陪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恳求，“我不想再一个人，干着急了。”
苏瑶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温暖。
“好。”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经历了这场无声的硝烟后，终于，达成了新的共识。
他们明白了，爱，不是改变对方，而是接受对方的不同，并在这不同中，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最舒适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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