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晨曦微光，暗流初探
晨曦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万丈金光穿透云层，为整座靖王府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昨夜的杀戮与阴霾，似乎在这灿烂的阳光下被涤荡一空，但揽月轩内，凝重的气氛却未曾消散。
苏瑶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与锐利。一碗参汤下肚，配合着顾云逸渡入的精纯内力，她体内的气血正在缓慢恢复。她看着对面窗边，那个身形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顾云逸正负手而立，凝视着窗外那片被晨光照亮的花园。他一夜未眠，眉宇间掩不住疲惫，但那挺直的脊梁，却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似乎察觉到了苏瑶的目光，转过身来，步履沉稳地走到床边。
“感觉如何？”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冷，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死不了。”苏瑶扯了扯嘴角，想开个玩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
顾云逸眉头一皱，自然而然地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但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去。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苏瑶尽收眼底，她心中微动，别开了视线。
“秦风已经去查了，柳氏在被送入京兆尹大牢之前，曾与一个管事有过短暂的接触。”顾云逸直接切入正题，将一个小小的纸条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这是那个管事的样貌和基本信息。”
苏瑶拿起纸条，上面用简洁的笔触勾勒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轮廓，并标注了他的身份——苏府管家，王安。
“王安……”苏瑶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是柳氏的心腹，从小看着苏清柔长大，对苏家忠心耿耿。如果柳氏在王府有内应，这个人最有可能。”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顾云逸道，“秦风正在追踪王安的下落，但他很狡猾，在离开王府后就消失了。不过，本王另有发现。”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在柳氏身上，除了毒针和那个假药引，还搜出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小小的、用油布包裹的木牌。苏瑶打开一看，那是一块乌木牌，上面用阴刻的手法刻着一个奇特的图案——一朵盛开的黑色莲花，花蕊处是一个小小的“三”字。
“黑莲？”苏瑶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个名字，她曾在穿越后接收到的记忆碎片中看到过。这是一个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的神秘组织，以用毒和暗杀闻名，行事诡谲，只要出得起价钱，无论刺杀谁他们都敢接。传闻他们与朝中某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多年来，从未有人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你也知道？”顾云逸有些意外。
“听过一些传闻。”苏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来历，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想到，他们还活跃在京城。而且这个‘三’字，是否指向……三皇子？”
顾云逸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三皇子虽已被圈禁，但他的残党并未被彻底清除。本王早就怀疑，朝中还有他的人。柳氏一个深宅妇人，绝不可能联系上黑莲。这背后，必然有朝中势力在推动。”
“所以，柳氏不仅仅是为苏清柔报仇，她更像是一枚被推出来的棋子，用来试探你的反应，顺便除掉我这个‘眼中钉’。”苏瑶一针见血地分析道，“他们算准了你我的关系紧张，以为就算我被刺杀，你也不会深究，甚至乐见其成。”
这番话，如同尖刀，剖开了阴谋最核心的本质。顾云逸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他们确实算准了本王以前对你的态度。只是……他们算漏了一点。”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着苏瑶：“他们算漏了，本王的心，会变。”
这句话，直白而热烈，让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将话题拉回现实：“现在王安失踪，柳氏嘴硬，黑莲的线索又只有这一块牌子，我们等于陷入了僵局。”
“不。”顾云逸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僵局，是用来打破的。既然明查找不到，那就用引蛇出洞的法子。”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本王会放出消息，说你中毒太深，太医束手无策，已经……奄奄一息。同时，本王会以‘冲喜’为名，大张旗鼓地为你准备后事，邀请京中所有贵女贵妇来王府‘探望’。”
苏瑶的眼睛瞬间亮了：“你是想……引出柳氏的接应人，或者……黑莲的下一个杀手？”
“没错。”顾云逸赞许地看着她，“无论是谁，他们都想亲眼确认你的死讯。只要他们敢来，本王就在王府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更何况，本王还想看看，三皇子的那些残党，到底有多迫不及待。”
这个计划，大胆、狠辣，却又充满了智慧。苏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武功高强的靖王，更是一个运筹帷幄的棋手。而她，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也是唯一的盟友。
“好，我配合你。”苏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知道，这很危险，假装奄奄一息，等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下，成为真正的靶子。但这也是唯一能主动出击，揪出幕后黑手的机会。
“你放心，本王会在你身边，寸步不离。”顾云逸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郑重地承诺，“这一次，本王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任何危险。”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苏瑶的心安定了下来。
两人正商议着细节，门外传来秦风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秦风推门而入，脸色凝重，“查到了！王安在城西的‘悦来客栈’出现过，但他已经离开了。不过，属下在客栈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一个被烧毁的香囊，里面还残留着一些草药的碎屑。”
他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碎屑递了过来。
苏瑶接过，凑到鼻尖轻轻一闻，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顾云逸察觉到她的异样。
“这些草药……本身无毒，但如果和另外一种叫‘龙葵草’的植物混合，再经过特殊的炮制，就能制成一种……迷魂香。”苏瑶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种香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幻觉，神志不清，任人摆布。长期使用，甚至会损伤心脉，变成真正的活死人。”
“迷魂香？”顾云逸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苏家……他们用这种东西对付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苏瑶的脑海。她想起了原主的记忆，想起了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苏振邦，以及他最近频繁接触的几位官员。
“不对……他们不是用来对付别人。”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是在控制一个人！苏振邦最近在朝中动作频频，想要攀附新贵，但苏家根基已稳，他需要一个绝对听话的傀儡来替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这个王安，很可能就是被他用迷魂香控制的第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比想象中更加可怕。苏家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他们已经卷入了一场更深层次的阴谋之中。他们用邪术控制手下，为虎作伥，而那个神秘的“主上”，很可能就是苏振邦想要攀附的对象！
顾云逸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他没想到，看似已经衰败的苏家，背后还藏着如此肮脏的秘密。
“看来，这潭水比本王想象的还要深。”他缓缓站起身，眼中的寒意足以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几分，“苏家，黑莲，三皇子残党……这些线索，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他看向苏瑶，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苏瑶，委屈你了。看来，这场‘冲喜’的戏，不仅要唱，还要唱得更大一些。本王要让所有人都以为，靖王府已经乱了阵脚，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都自己跳出来。”
苏瑶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顾云逸真正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几个刺客，而是一张由权力、欲望和邪术交织而成的，笼罩在整个京城上空的巨大黑网。
而她，将是这张黑网中，最致命的那个破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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