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天字号雅间内，茶香袅袅。暗卫绘声绘色地禀报着季府的趣事，五皇子轩辕璟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左天青也忍不住闷头低笑。二人心中所想如出一辙：难为那位季姑娘了！
许是桌上的佳肴合了胃口，五皇子指尖轻叩桌面，难得开口：“罢了，随她去吧。规矩嘛，学些能应付门面便好。左天青，你去提点一下元嬷嬷，莫要太过严苛。”
“是，殿下。”左天青躬身领命。
待季墨踏入醉仙楼门槛，早已守候的唐掌柜便将她引向三楼：“东家们在雅间等着姑娘呢。”
行至雅间门前，看着门口侍立如门神的两位内侍（小桌子、小凳子），季墨稳住气息：“劳烦二位小哥通传一声，季墨到了。”
话音未落，屋内便传来左天青的声音：“进来吧。”
季墨推门而入，入眼便是两位气度不凡的东家。她依着刚学会、尚且生疏的礼仪，有些僵硬地两手相握，屈膝行礼：“大东家好，二东家好。”
“噗嗤！”五皇子看着这“四不像”的行礼，险些呛到茶水，咬牙憋笑，肩膀微抖。
左天青努力绷紧嘴角，连忙递了个方凳过去：“咳…季姑娘还是免了那些礼数吧，坐着说话便好。”
季墨抬眼偷觑大东家的神色，踌躇道：“我…我还是站着回话妥帖些。”
“让你坐便坐！怎么，还想让在座的人仰着头同你说话不成？”轩辕璟挑眉。
“你！你今日不挑我几句刺儿，心里就不舒坦是么？”季墨火气也窜了上来。
又来了！左天青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哎呦！门外的唐掌柜脑仁疼。
两位小内侍（小桌子、小凳子）互看一眼，忍着不敢笑，只觉肚子抽筋。
“哼！”轩辕璟冷哼一声。
“切！”季墨毫不示弱地撇开头。
左天青揉着额角，赶紧递上一份文书岔开这尴尬：“季姑娘，且看看这份契约条款。
上午我带来的那些人，是醉仙楼的商号的管事和账房先生，他们会协助你打理季石村的田亩山林事宜。村中有三座荒山，最大那处正是你所需的竹林所在。据勘察，此山约五百亩，周遭尚有二百亩荒地，。考虑到村民日常所需，其余两座荒山暂不纳入此次买断，待后续详加规划再议不迟。”
“正合我意！”季墨眼中闪过光亮，“当务之急是开垦那座主峰，来年种上果树。山脚则需掘出几个水塘，用来放养鸡鸭鹅兔等家禽。塘中亦可种些荷花——荷叶是做‘叫花鸡’的绝配，莲子可入药，莲藕更是美味食材！”
“嗯，主意不错。既是以你季墨的名义购置，契约上亦是你的名姓，这山林便由你全权经管。醉仙楼只负责对外接洽。”左天青点头赞许，接着道，“所得收益，扣除各项成本、工钱后，你我五五分成。至于你的方子‘加工费’另算。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五成太多！”季墨连忙摆手，“我季墨不占人便宜。除去所有开支，我只要三成。树苗和种籽的来源，我自会设法解决。”
左天青眼中赞许更深：“善！识进退，不贪婪……” 他后半句“此女心性确实不凡”咽了回去，“那便如此定下了。季姑娘，引见一下这几位管事。”
唐掌柜忙领着几位年约四十上下、气度沉稳的男子上前。为首者拱手道：“鄙人周来桂，此番担季石村管事之职。” 旁边账房模样的人亦躬身：“账房林峰见过季姑娘。” 其后跟随的几个年轻人便是他们的徒弟兼随从了。
“他们会随你入驻季石村。首要之事是营建居所，暂住亦可，待日后工坊蓝图落定，再筑房舍不迟。” 左天青补充道。
“不必临时凑合。”季墨迅速从怀中取出几张图纸，上面线条清晰，“我已绘好草图，力求一步到位。此时天尚未寒，赶工尚易。至于住处嘛，我家净姑姑的老屋尚空，可先委屈几日周转。至于这新工坊住处图纸，请过目。”
众人围拢过来。纸上木炭线条分明勾勒出一座山体：分区标记着“苹果”、“蜜桃”、“杏”、“李子”、“金桔”、“雪梨”……未定处标注“待垦”。山脚下左侧一大片竹林被重点圈出，标注着“散养家禽区”。
一片开阔地上，工棚、工坊、仓房错落有致。最显眼的是依山而建的五间三层大屋。
“季姑娘，” 左天青指着图中大屋正中一个涂成漆黑的方块，“此处是何名堂？”
“哦，那是直通山腹的地窖兼储藏库房！”季墨指尖划过图纸，解释道，“得在山脚向山内深掘，务求纵深宽广。如此可扩充储纳空间，更能有效防备窥探之徒。这五间三层楼既是工坊，亦是岗哨。守护此处者，必须得是心腹可信之人。”
“妙！妙哉！”周管事率先击掌赞叹，“如此匠心，非寻常人可想、能为！季姑娘，我等心服口服，愿随姑娘在此大展宏图！”
这等玲珑心思，真是从乡野而来的女子？一时间，在场之人望向季墨的眼神无不充满了惊异与深深的探询。
“这片产业既归季姑娘掌管，总该有个响亮的字号。”左天青笑问，“可有腹稿？”
季墨略一沉吟：“既以我为重，又关乎四季营生，便叫‘四季林场’，田地则称‘四季农场’，可好？”
“甚好！”左天青颔首，“契约既成，咱们这便动身去村里办手续吧。烦请唐掌柜即刻请衙门李师爷携公文随行。”
“喏！”门外一声干脆利落的应诺响起（风九）。
“对了，”左天青像是刚想起，叫住正要离开的季墨，“前几日我回府城省亲，家母为我调教出一批得力人。我讨要了一名略懂拳脚、品性伶俐的丫头，送与你使唤，贴身护卫。”
“谢左东家厚赠！那位元嬷嬷……”季墨聪慧，立刻领会。
左天青已将两张卖身契递过：“一并予你。”
“是，主子。”门外静候的姑娘闻声而入，对着左天青就要屈膝行礼。
左天青摆手：“今后你主子换了，是这位季墨姑娘。过来拜见！”
那姑娘闻言转向季墨，神情不卑不亢，便要跪下：“奴婢见过姑娘！”
“快别！”季墨慌忙扶住，“我这儿不兴动不动就跪的规矩。若非要如此，我便不能要了。”语气坚决。
“那就按你家姑娘的规矩办吧。”左天青对那姑娘示意。
“是。请姑娘赐名。”姑娘站直，恭敬询问。
“你原先的名字是？”
“奴婢自小由人牙子辗转贩售，并无父母赐名。”姑娘眼神清澈。
“左夫人调教的人，自然是极好的。我也不太会取名……”季墨望着窗外清冷冬景，忽而灵光一闪，“眼下正是寒冬，唤你‘冬月’，可好？”
冬月眼中绽出暖意，深深一福：“冬月谢姑娘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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