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屿的苏醒，让笼罩在“方舟”上空的阴霾驱散了大半。
但他的恢复期比预想中要长。秩序烙印带来的不仅仅是意识创伤，更像是一次深层次的规则洗礼，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种蜕变。
陆沉舟强制他进行了为期两周的静养，期间不允许接触任何高强度的工作，连研究数据都被严格控制了阅读时间。沈屿抗议无效，只能一边喝着陆沉舟亲自监督炖煮的补汤，一边在脑子里反复推演之前未完成的武器设计和规则模型。
静养结束后，沈屿迫不及待地重新投入工作。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变化远比想象中更大。
首先是对规则的感知。以前他需要集中精神才能“看”到规则的线条和流动，而现在，这几乎成了一种被动的本能。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仿佛被解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规则运行图，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某些规则之间更深层的关联和“张力”。
其次是对规则碎片和主控矩阵的掌控。之前他像是借用力量的使用者，而现在，他感觉碎片和矩阵更像是他延伸出去的肢体，如臂指使。修复受损的矩阵变得轻而易举，他甚至能对其进行更深层次的优化，能量利用效率再次提升了一个台阶。
最让他惊讶的是意识层面。经过秩序洪流的冲击和与烙印的抗争，他的意识核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凝练和坚韧。以前构建复杂的规则脚本会感到精神疲惫，现在却游刃有余。他甚至能分心多用，同时处理数个不同的规则运算而不觉得吃力。
“因祸得福。”陈博士在为他进行完全面检查后，得出了结论，“那股秩序力量虽然危险，但本质上是一种极高层级的规则体现。沈先生成功抵御了它的同化，并将其部分特性融入了自身，这相当于进行了一次生命层次的……升华。”
陆沉舟看着沈屿测试新能力时，那双愈发清亮睿智的眼睛，心中既骄傲又复杂。他的小程序员，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非人的领域蜕变。他不知道这最终是好是坏。
沈屿自己倒是很乐观。“这下好了，”他兴奋地对陆沉舟说，“以后写代码……不是，是编译规则，效率更高了！那个‘规则紊乱场发生器’的瓶颈，我觉得可以突破了！”
他立刻投入到了中断的研究中。果然，之前卡住的技术难题，在新的视角和能力下，纷纷迎刃而解。不到一周时间，他就拿出了“规则紊乱场发生器”的完整设计蓝图，其作用范围和持续时间都比原计划提升了50%以上。
同时，他也开始着手设计更强大的武器——基于秩序烙印带来的“规则稳固”特性，他构思了一种“规则锁定弹”，可以在小范围内强行将规则“钉死”在某种状态，让敌人的规则武器暂时失效，甚至让依赖规则运行的超自然存在行动困难。
“方舟”的科技树，因为沈屿的蜕变，再次迎来了飞跃。
然而，外部局势并未给他们太多安稳发展的时间。
普罗米修斯集团在“秩序回响”行动中损失了珍贵的采集器和部分数据，似乎变得更加谨慎和隐秘。但周谨安插在外的眼线回报，全球范围内的“现实稳定”测试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在更多、更隐蔽的地点展开，而且测试的规模和影响范围似乎在悄然扩大。
更令人不安的是，之前被“秩序之源”力量波及的区域，开始出现一些后续的“秩序化”残留现象。比如那个交通路口，虽然恢复了正常拥堵，但司机们的驾驶行为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守规矩”了一点；那片雨林，动植物的行为也保留了一丝不自然的刻板。
这些变化极其细微，普通人难以察觉，但在“方舟”的监测网里，却像是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明显。
“普罗米修斯集团……可能在利用那次事件残留的秩序力量，或者是在研究如何复制那种力量。”周谨分析道，“他们对‘秩序之源’的渴望，超乎我们的想象。”
陆沉舟看着全球态势图上那些不断增多的、代表着“秩序化”测试和残留的红点，眼神冰冷。
“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了。”他沉声道，“每一次测试，都可能让他们更接近掌控那种力量。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打断他们的研究进程。”
“但他们的核心实验室隐藏得太深了。”周谨皱眉，“我们动用了大量资源，也只能查到一些外围线索。”
“那就逼他们出来。”陆沉舟看向刚刚完成一项武器测试、走过来的沈屿，“既然他们对‘秩序’如此敏感，那我们就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沈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还用‘秩序回响’？”
“不。”陆沉舟摇头，“这次，我们用‘秩序干扰’。”
他指向态势图上，几个“秩序化”测试最密集、残留现象最明显的区域。
“在这些地方，投放强力的规则干扰信号，专门针对他们测试所依赖的秩序波动频率。扰乱他们的实验，制造‘意外’，让他们无法获得稳定的数据。同时，干扰信号中，可以适当混入一些……经过伪装的、指向性错误的信息，引导他们走向歧路。”
沈屿眼睛一亮：“就像在他们的数据流里注入噪音和病毒？这个我在行！”
“风险在于，可能会再次引起‘秩序之源’的注意。”陈博士担忧道。
“这次我们有所准备。”陆沉舟看向沈屿，“而且，经历了上次，你对它的力量应该有了更强的抗性。我们会将干扰信号的强度和范围控制在安全阈值内，并以最快速度撤离。”
沈屿摸了摸下巴，感受着意识深处那变得更加稳固的基底和与碎片更紧密的联系，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只要控制好力度，速战速决，风险可控。”
“好。”陆沉舟拍板，“制定详细计划，一周后，执行‘秩序干扰’行动。”
新的博弈再次展开。
只是这一次，“方舟”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拥有了更锐利的爪牙和更狡猾的头脑。
沈屿坐在主控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开始编写那份特殊的“干扰病毒”代码。他的眼神专注，嘴角带着一丝属于程序员的、即将攻克难题的自信笑容。
秩序？
那就来看看，是你的绝对规则更强大，还是我这个“bUG”编写的病毒更刁钻。
棋局再开，执棋者，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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