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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试探性的信息素如同鬼魅般退去后，镜渊囚室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沉的死寂。
能量供给被压制在最低生命线，光线恒定不变地倾泻，空气凝滞如铅。
江灼如同被遗忘在时间夹缝中的标本，唯有体内那缓慢流转的秩序道基，证明着生命与思考仍在继续。
他谨慎地维持着“虚弱但稳定”的表象，内心却在疯狂推演。
季凛的试探证明了他的猜测——对方迫切需要秩序之力的“安抚”。
但这需求背后，是合作，是掠夺，还是更疯狂的利用？
他必须掌握主动权，哪怕只是瞬息。
就在江灼准备进行下一轮试探时，整个镜渊囚室，不，是整个季凛的私人领域，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颤起来！
不是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是规则层面的哀鸣！
嗡——！！！
刺耳欲聋的蜂鸣并非来自听觉，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恒定不变的光源开始疯狂闪烁，色彩在赤红、惨绿、幽蓝之间癫狂跳跃，投射出扭曲蠕动的阴影。
金属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有无形巨手在将其揉捏。
空气不再凝滞，而是化作粘稠的、带着腐蚀性气息的乱流，冲击着江灼的感官。
更可怕的是，那股原本被季凛强行压制下去的、混乱暴虐的精神力量，如同决堤的洪荒，再次爆发！
这一次，其规模与强度远超之前在囚室内的泄露，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领域！
“警报！核心能量矩阵过载！稳定性跌破临界值！”
“警告！检测到将军精神阈值崩溃！信息素风暴生成！”
“紧急状态！‘镜渊’协议失效！重复，‘镜渊’协议失效！”
控制室内（如果它此刻还存在），警报声早已被淹没在数据洪流的爆炸性轰鸣中。
光屏接连爆裂，电火花四处飞溅。雷骁和其他工作人员东倒西歪，实力稍弱者已然口鼻溢血，陷入昏迷。
整个基地的防御系统和维生系统如同被投入搅拌机，陷入彻底的混乱。
季凛的力量，失控了！而且是全面、彻底的崩溃！
江灼在囚室内首当其冲。那毁灭性的精神风暴几乎要将他脆弱的意识撕成碎片。
秩序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星火摇曳，如同暴风雨中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
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在这种超越极限的压迫下，他反而捕捉到了更多细节。
这次的混乱，与上次不同。其中夹杂着一种……程序错乱般的杂音。
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其底层代码被某种病毒侵蚀，导致了全面的逻辑崩溃。
季凛那庞大的力量不再仅仅是野兽般的狂怒，更像是一套失去控制的、正在无差别执行“毁灭”指令的自动化武器系统！
“他的力量……是‘人造’的！而且存在致命的‘后门’或者‘缺陷’！”江灼脑海中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
这不是自然觉醒的力量，更像是一种被强行植入、或者通过极端手段固化的……“武器”！
就在江灼自身也即将被这股失控洪流吞没的刹那，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意识——
如果季凛的力量是一套“程序”，那么他的秩序之力，能否成为……病毒？或者……新的操作系统？
赌了！
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江灼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刚刚恢复不多的秩序道基之力，连同那缕微弱的星火，不再用于抵抗，
而是化作一道极其凝聚、带着他全部意志的“指令”，主动撞向了那席卷一切的混乱风暴的核心！
这不是安抚，不是引导，而是……入侵！
是试图用自己的“秩序”规则，去覆盖、去改写季凛那套正在崩溃的“力量程序”！
“以我秩序之名，”江灼的精神在咆哮，尽管他的身体在崩解边缘，“此间混乱，当——重构！”
轰隆——！！！
想象中的剧烈对抗并未发生。他的秩序之力，如同水滴融入烧红的烙铁，瞬间被那庞大的混乱所吞噬、汽化。
然而，就在这“湮灭”发生的瞬间，那沸腾的混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覆盖全局的……停滞。
仿佛整个崩溃的系统，因为一个无法识别的外来“指令”的注入，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瞬间！
远在领域核心，被自身暴走力量反噬、几乎失去人形、被包裹在一团扭曲能量漩涡中的季凛，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中不再是冰蓝或血红，而是无数破碎数据流疯狂闪烁的混沌之色。
在那混沌深处，一点微弱的、银白色的秩序之光，如同病毒代码，顽强地闪烁着，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复制！传播！
“呃啊啊啊——！！！”
季凛发出了非人的咆哮，不再是痛苦，而是带着一种被“异物”侵入核心、主权被篡夺的极致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骇。
他感觉到，自己那绝对掌控的力量领域，正在被一种完全陌生的、冰冷的、却带着绝对“理性”的规则，强行覆盖、改写！
他试图调动力量碾碎这入侵的“病毒”，却发现自己的指令在那银白色秩序之光的干扰下，变得迟滞、扭曲，甚至……被反向解析！
镜渊囚室内，江灼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精神萎靡到了极点，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本源。
但他却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他成功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他的秩序规则，如同最顽固的电脑病毒，成功“感染”了季凛的力量系统！
并且，由于季凛的系统本身正处于崩溃状态，防御力降至最低，这“病毒”正在利用系统本身的资源，疯狂复制扩散！
此刻，他不是在对抗季凛的力量，他是在……劫持它！
“雷……骁……”季凛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电子杂音般的扭曲，
“目标……c区……能量节点……强行……物理断联……”他试图用最原始的手段，切断被“感染”区域的控制。
然而，他的命令还未完全传达，整个领域的能量流向陡然一变！
原本无序肆虐的能量乱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梳理，开始沿着某种玄奥的、充满秩序感的轨迹运转！
那些癫狂闪烁的光线稳定下来，化作柔和的、如同数据流般缓缓流动的银白色光带。
狂暴的信息素风暴被强行压缩、收束，凝固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淡金色能量经络，烙印在虚空之中！
整个混乱的领域，在短短几息之内，被强行“格式化”了！
虽然范围不大，仅限于以江灼囚室为中心的小片区域，但这片区域内的规则，暂时脱离了季凛的掌控，被江灼的秩序之力所主导！
江灼，这个被囚禁的、弱小的omega，此刻仿佛成了这片小小领域内的……神！
他虚弱地抬起手，感受着周围那如臂指使的、冰冷而有序的能量。
他心念微动，一道银白色的能量栅栏在他面前生成，挡住了外部仍在试图涌入的混乱能量。
再一动念，囚室的金属墙壁如同液体般流动，重塑成一个更具防护性的半圆形结构。
他执掌了这片小小天地的缰绳！
尽管短暂，尽管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季凛拼着反噬强行夺回，但这一刻，主动权易位了！
领域核心，季凛看着那片被“秩序化”的区域，看着光屏上（如果还有能用的）代表那片区域控制权的标志从红色（失控）变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银白色（未知掌控），他眼中的数据流混乱到了极致，最终化作一种近乎空白的……茫然。
他被一个omega……在他的绝对领域里……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暂时夺权了？
这已经不是颠覆认知，这是将他的世界观放在脚下反复碾碎，再扔进黑洞里搅成渣！
“呵……呵呵……”季凛突然低笑起来，笑声从一开始的压抑，逐渐变得高昂，最终化为一种混合着疯狂、愤怒、以及一丝……病态兴奋的狂笑！
“好！很好！江灼！！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他不再试图立刻夺回控制权，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的收藏家，眼中燃烧着熊熊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传令！”他对着勉强维持通讯的频道嘶吼，声音因兴奋而扭曲，
“放弃对c区的压制！所有单位，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样本’存活！我要他……活着！！
我要亲眼看看，你这缕异域的秩序之火，究竟能把我的‘王国’……烧成什么样子！！”
命令下达，外界试图冲击这片秩序区域的混乱能量骤然消退。
囚室内，江灼感受到压力减轻，缓缓松了口气，但心神却更加紧绷。
季凛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癫狂。他非但没有暴怒反击，反而选择了……纵容？甚至是……圈养？
这不再是囚徒与看守的关系，甚至不再是猎人与猎物的博弈。
这是一个疯子在邀请另一个疯子，共同点燃他所拥有的一切，只为了看一场足够绚烂的……末日烟花。
江灼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周围这片由他意志暂时构筑的银色秩序疆土，眼中也燃起了同样的火焰。
那就……烧吧。
看谁先在这疯狂的共舞中，燃尽对方，或者……一同坠入那规则尽头的、未知的深渊。
（第七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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