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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灼是在一种极致的虚脱与尖锐的警报声中恢复意识的。
秩序球体依旧维持着基本形态，但光芒明显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他自身的情况更糟，秩序道基遍布裂痕，那缕星火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湮灭。
强行分离“秩序之种”几乎动摇了他的根基，此刻的他，脆弱得连一个普通Alpha的信息素冲击都可能无法承受。
然而，外界的混乱并未因他的虚弱而平息，反而呈现出一种新的、更令人不安的态势。
季凛那原本纯粹是毁灭与暴怒的混沌能量，似乎发生了某种……分化？
一部分能量依旧癫狂、无序，色彩扭曲地冲击着淡蓝护盾，充满了要将一切撕碎的原始欲望。
但另一部分能量，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冰冷秩序感——它们不再胡乱冲撞，而是像受到无形力场约束的液态金属，
沿着某种精确的几何路径流淌、交织，甚至开始自发地修复部分破损的空间结构！
这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能量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如同两条相互纠缠、相互撕咬的巨蟒，在领域中激烈对抗、彼此侵蚀。
整个领域的崩溃速度似乎因此减缓，但内部的凶险程度却呈指数级上升，
因为每一次对抗都蕴含着规则层面的剧烈冲突，仿佛有两个意志在争夺这片领域的主导权！
“检测到未知有序能量模式！与将军本源力量相似度97.8%，但逻辑核心截然不同！”
“警告！系统出现逻辑分裂！自主修复程序与毁灭程序并行运行！”
“冲突加剧！领域稳定性持续恶化！”
残存的监控系统反馈着令人绝望的数据。
雷骁等人早已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片曾经代表绝对力量的空间，一步步走向不可预测的崩解。
领域核心，季凛的感受最为直观和痛苦。
他感觉自己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一半依旧沉沦在那熟悉的、带着毁灭快感的疯狂与暴怒之中，想要碾碎一切，包括那个该死的omega和他制造的麻烦。
而另一半，却被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理性所支配，像一个最高效也最无情的超级计算机，不断地分析着领域的受损情况，推演着最优修复方案，
并冷静地评估着每一种行为的代价与收益，包括……评估毁灭江灼所带来的系统性风险是否高于收益。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模式在他的意识核心中激烈交锋，如同水火相撞，引发灵魂层面的剧痛与撕裂感。
他时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试图调动全部力量将江灼连同那片秩序球体彻底蒸发；
时而又会强行压制毁灭冲动，转而命令资源优先修复领域基础结构。
“闭嘴！你这异端的杂音！”季凛对着虚空（或者说对着自己意识的另一半）嘶吼，眼中数据流与血色疯狂闪烁。
“根据计算，毁灭目标有73.5%概率导致领域核心规则链彻底断裂。不建议执行。”一个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那是属于“理性”一半的判断。
“我才是主宰！我的意志就是规则！”
“你的意志正在导致系统熵增率达到临界点。遵循现有行为模式，生存概率低于12%。”
自我博弈，自我对抗。季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存在的割裂与矛盾。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毫无疑问，就是那个叫江灼的omega！
是他那诡异的秩序之力，像病毒一样感染了他的系统，催生出了这个该死的“理性副人格”！
必须毁掉他！只有毁掉他，才能恢复统一！ 毁灭的欲望在疯狂叫嚣。
毁灭他将显着提升自身灭亡风险。建议采取接触、解析、吸纳策略。冰冷的理性无情反驳。
在这极致的内心挣扎中，季凛那混乱的感知，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江灼所在的秩序球体。
这一次，他“看”到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甚至连内心的纷争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在他的感知中，那片银色的秩序球体，其核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和规则韵味……竟然与他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理性副人格”，有着惊人的、近乎同源的相似性！
不，甚至可以说，江灼的秩序之力，是更纯粹、更本源的版本，而他意识中分裂出的“理性”，更像是一个拙劣的、充满本土力量杂质的模仿品！
仿佛……江灼的力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自身力量体系中，那被长久压抑、扭曲、却始终存在的……秩序的可能性？
这个发现让季凛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与癫狂。
他一直视江灼为异类，为需要被解析或清除的病毒。
可现在，这个“病毒”却仿佛映照出了他自身力量本质的另一面？
那个他鄙夷、抗拒的，属于“理性”与“秩序”的一面，竟然可能与这个omega同源？
“不……不可能！”季凛拒绝相信这个荒谬的结论。
他是力量的化身，是毁灭的象征，秩序与理性是弱者的枷锁，怎么可能与他同源？！
然而，那种源自力量本能的共鸣与熟悉感，却挥之不去。
尤其是当他意识中那“理性”一半在接触到江灼秩序球体的气息时，竟然传递出一种微弱的……亲近与渴求？
仿佛迷途的孩童看到了归家的路标！
这种来自“自身”的背叛感，让季凛的愤怒与杀意攀升到了顶点，却也带来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层次的恐惧。
囚室内，江灼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季凛力量领域的变化，以及那偶尔扫过秩序球体的、充满矛盾与探究的感知。
他心中了然。那颗“秩序之种”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它没有直接对抗季凛的混乱，而是从其内部，唤醒或者说“催化”了某种本就存在的、被压抑的秩序倾向，导致了季凛力量体系的内部分裂与自我博弈。
“同源异化……”江灼脑海中闪过这个词。
季凛的力量与他的秩序之力，或许在更本源的层面上，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个Abo世界的Alpha力量，其终极形态，并非只有毁灭一途？
这个猜想让江灼看到了更深远的意义，也意识到了更巨大的危险。
如果他的秩序之力真的与这个世界的顶级力量同源，那么他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异数”，而可能成为一把能够开启某种终极秘密的“钥匙”。
季凛，或者其他察觉到这一点存在，会如何对待他？
就在这时，外界的能量对抗再次升级！
那代表“理性”的冰冷能量似乎占据了上风，它强行约束了大片混乱区域，并开始尝试与江灼的秩序球体建立更稳定的能量连接！
一道道淡金色的、充满精密几何美感能量丝线，如同桥梁般，从外部延伸而来，轻轻触碰在秩序球体的壁垒之上，
传递过来不再是攻击性的数据流，而是一种……请求接入、请求数据同步的信号！
与此同时，季凛那充满暴怒的意志也如同海啸般压下：“滚开！不准接触他！他是我的！只能由我来毁灭！”
两股意志在江灼的“家门口”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淡金丝线与狂暴的能量乱流相互碰撞、湮灭，使得秩序球体剧烈震荡，本就濒临崩溃的形态更加岌岌可危！
江灼处于风暴眼的核心，感受着这两股同源而异质的力量拉扯，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趣。
季凛的力量内部分裂了。一方想毁灭他，另一方却想“连接”他。
那么，他该选择哪一边呢？
或者……他哪一个都不选！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量，操控着秩序球体，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同时接纳了那淡金丝线的连接请求，也放开了部分壁垒，允许了一丝代表季凛毁灭意志的混乱能量渗透进来！
他要同时连接季凛的“理性”与“疯狂”！
他要在这两者之间，充当一个极不稳定的导体和放大器！
“既然你们都想得到我，”江灼的精神在咆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就来吧！看看是我的秩序先被你们的冲突撕碎，还是你们这两股同源的力量，先在我的领域里……完成一场前所未有的——对撞实验！”
秩序球体瞬间变成了一个诡异的能量漩涡，理性与疯狂通过它这个中转站，开始了最直接、最毫无保留的接触与冲突！
淡蓝护盾剧烈闪烁，领域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光华！
一场源于同源、却走向两极的力量，在一个异界来客搭建的脆弱舞台上，开始了决定彼此命运、也决定江灼生死的……终极内讧！
（第八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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