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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落”的战略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黑山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
组建“卫戍队”的命令下达后，各狩猎队、建房队乃至投石索小队的精英战士都跃跃欲试。
最终，坚从近百名报名者中挑选出了二十名最强壮、最忠诚且纪律性最好的战士，组成了黑山部落第一支脱产的专业武装力量。
他们配备了最好的石矛、骨刃和投石索，由坚亲自负责日常的队列、体能和协同作战训练。
这支队伍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也让普通族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与此同时，江灼开始着手制定与外部部落接触的策略。
他深知，第一次接触至关重要，将直接决定“黑山秩序”是以和平合作还是武力征服的方式推行。
他选择了距离较近、以往冲突较少、且以捕鱼和采集为主的 “渔水部落” 作为第一个目标。
他没有贸然派出大队人马，而是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
五件烧制最为成功的陶罐（虽然依旧粗糙，但已不漏水），两张鞣制得格外柔软的鹿皮，以及一小筐黑山实验田里收获的、甘甜多汁的块茎。
使者的人选也经过深思熟虑。
他没有选择最勇猛的战士，而是派出了口齿伶俐、观察力强的 草叶 （她因领导环境整治和参与制陶而积累了很高威望和大量“白石子”），
以及两名原灰岩部落、对周边地形和部落习俗更为了解的猎人作为向导，由一小队五名卫戍队战士护卫安全。
临行前，江灼反复叮嘱草叶：
“此行的目的不是炫耀武力，而是展示友好与合作的可能。
让他们看我们的礼物，告诉他们，黑山愿意用这些他们需要的东西，交换他们的鱼干、贝类或者他们特有的水草编织物。
邀请他们的首领或者有威望的长者，在下一个满月之时，来黑山做客，亲眼看看我们的部落。”
草叶郑重地点头，带着礼物和使命出发了。
等待的日子有些煎熬。部落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情绪。
有人担心渔水部落会扣押甚至杀害使者；也有人幻想着能轻易用陶器换来大量的食物。
五天后，草叶一行人安全返回，并且带来了渔水部落的三位长者！
消息传来，整个黑山部落都震动了。屠亲自带领江灼、坚等核心成员，在部落入口处迎接。
渔水部落的长者们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齐排列的窝棚、干净整洁的地面、精神饱满且装备精良的卫戍队战士（尽管人数不多），
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有序而充满活力的氛围，都与他们印象中杂乱、腥臊的部落驻地截然不同。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黑山族人使用陶罐煮水、储存粮食时，眼中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江灼安排了一场低调而务实的接待。
他没有举行盛大的宴会炫耀食物储备，而是用陶罐烹煮了加入块茎和肉干的浓汤，请客人们品尝。
他让木带领客人们参观了新建的窝棚和正在扩建的驻地，让岩演示了投石索的精准射击，甚至带他们远远看了那片郁郁葱葱的实验田。
交流在一种微妙而谨慎的氛围中进行。渔水部落的长者们对黑山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但同时也保持着部落人固有的警惕。
他们仔细询问了陶器的制作（江灼只含糊地说是“用泥土和火的力量”），鞣皮的技术，以及那种甘甜块茎的来历。
最终，在经过一天的观察和内部商议后，渔水部落的长者代表，一位被称为“水老”的睿智老人，向屠和江灼表达了他们的意愿。
“黑山的强大与富足，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水老的声音缓慢而清晰，
“我们渔水部落，愿意与黑山进行交换。
我们用晒干的鱼获、采集的贝类和编织的水草席，换取你们的陶罐、柔软的皮张和那种……块茎食物。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江灼，“我们想知道，黑山想要的，仅仅是交换吗？”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所有人都看向了江灼。
江灼坦然迎视着水老的目光，声音平和而有力：
“水老，黑山希望看到的，是这片土地上所有部落都能更好地生存和发展。
交换，是第一步，它能让我们彼此都获得原本没有的东西，生活得更好。
但仅仅交换还不够。我们希望，黑山、渔水，以及像西山这样的部落之间，能够达成一些基本的约定。”
“什么样的约定？”
“比如，划定大致的猎场和采集范围，减少无谓的冲突。”江灼指向地图，
“比如，承诺不主动攻击彼此的驻地，保护往来交换队伍的安全。
再比如，当遇到像獠牙部落那样凶残、威胁所有部落生存的敌人时，能够相互支援。”
他提出的，是一个原始部落联盟的雏形，一个以黑山为主导的、初步的区域安全与合作框架。
水老沉默了许久，显然在消化这远超简单物资交换的提议。
最终，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道：
“智者的想法，很大，也很远。这件事，不是我一个老头子能决定的。
我需要带回黑山的礼物和善意，也需要带回智者的这些话，让我们部落的所有人，尤其是首领，共同决定。”
江灼表示理解，并再次郑重邀请渔水部落首领在满月之时前来会谈。
送走渔水部落的使者后，黑山内部再次召开了议事会。
“他们动心了，但没有立刻答应。”坚分析道，“他们在观望，也在害怕。”
“很正常。”江灼并不意外，
“接受我们的秩序，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放弃部分自主权。这需要时间和更大的利益驱动。
我们这次展示的力量和物产，是第一步。下一次，当他们首领来时，我们需要展示更多。”
“展示什么？”屠问道。
“秩序本身的力量。”江灼回答，
“比如，我们卫戍队更严格的纪律和协同作战能力。比如，我们即将尝试的、更精细的作物轮作和可能的新工具。
甚至……我们可以尝试帮助他们解决一些他们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
“帮助他们？”
“对，比如，如果他们部落有人生了我们能够治疗的疾病，或者他们的捕鱼工具过于落后，我们可以提供有限的帮助。
这既能展示我们的能力，也能播撒善意，让他们更深刻地体会到，融入黑山主导的秩序，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怀柔与威慑并重，利益与安全共驱。 江灼的策略越来越清晰。
就在黑山部落积极准备下一次会晤，并开始尝试与更远处的“西山部落”（以开采燧石和一种粗糙矿石闻名）进行初步接触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危机，从另一个方向悄然逼近。
派往河流上游方向进行常规侦察的卫戍队战士，带回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他们在一天路程外的一片山谷中，发现了陌生的、规模不小的部落迁徙痕迹。
从留下的篝火残骸和丢弃的工具判断，这个陌生的部落并非本地族群，而且……似乎携带着不同于周边部落的、更精良的骨质和石质武器！
“陌生的部落？迁徙？”屠的脸色凝重起来。
在原始森林中，大规模的部落迁徙往往意味着原居住地出现了无法抗拒的灾难（如瘟疫、严重饥荒或更强大敌人的驱赶），
而这样的迁徙者，通常极具攻击性和破坏性，为了争夺生存资源，会不惜一切代价。
“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朝着我们这边而来。”侦察战士补充道。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黑山部落。刚刚开始勾勒的“大部落”蓝图，迎来了第一次严峻的、来自外部的、未知的挑战。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江灼。
江灼走到地图前，看着那条代表未知威胁的、从上游延伸过来的虚线，眼神锐利。
“看来，‘黑山秩序’的试金石，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更早，也更坚硬。”他缓缓说道，
“通知下去，停止一切非必要的扩建工程，储备所有可能储备的食物和饮水。
卫戍队进入最高警戒，狩猎队收缩活动范围。同时，派出最快的信使，分别前往渔水部落和西山部落……”
他顿了顿，下达了一个关键指令：
“告知他们上游出现的未知威胁，并邀请他们派遣代表，紧急前来黑山，共商应对之策。”
他要利用这次危机，将可能的潜在合作者，更快地捆绑到黑山的战车上。危机，既是危险，也是加速整合的机遇。
（第六世界，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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