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冲击钻的钻头撕裂寒冷的空气，带着林烨全身的重量，狠狠撞向金属塔基上那个搏动着的规则转换平台。钻头尖端与平台表面流淌的幽蓝能量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紫白色闪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混合着能量对撞的爆鸣，在封闭的冰下空间内反复震荡，刺痛耳膜。
平台坚硬的表面向内凹陷，蛛网般的裂纹从撞击点蔓延开来。
钻头被死死咬住，高频震动通过合金杆身传递到林烨的双臂，肌肉纤维在厚重的防寒服下剧烈颤抖，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一股冰冷彻骨的意志顺着钻杆逆流而上，狠狠撞进林烨的脑海。规则之瞳传来被强行撕裂的剧痛，视野瞬间被无数破碎的、无法理解的画面和尖啸充斥。
他看到冰川世纪的生命在规则谬误中湮灭，看到远古文明的城市在现实结构的轻微涟漪里化为扭曲的幻影，看到“大坍塌”时天空碎裂、大地解体的末日景象。浩瀚、古老、不带任何情感的冰冷信息流，像冰川一样碾压过他的意识。
林烨闷哼一声，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在面罩内部喷溅开细小的血点。他右眼瞳孔深处的金芒疯狂闪烁，几乎要熄灭。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身体更重地压向冲击钻，脚底战靴在光滑的金属塔基上擦出两道火星。
“林烨！”苏婉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伴随步枪点射的脆响。几道从平台侧面射出的幽蓝能量箭矢被她的子弹凌空打爆，散成冰冷的能量碎屑。
“别停！继续拆！”苏婉的声音斩钉截铁，她侧身移动，步枪持续开火，精准地拦截着从平台各个角落不断冒出的自动防御射线。弹壳叮叮当当落在冰面上，滚入黑暗。
林烨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幻象碎片。规则之瞳强行聚焦，死死锁定平台内部那个最关键的规则节点——一个由无数细密符文缠绕而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复杂结构。节点内部能量流动极其狂暴，但在其核心处，有一个极其微小的、相对稳定的奇点，如同风暴眼。
那就是弱点。违章建筑的“承重墙”。
“阿哲！干扰它的防御系统输出频率！给我三秒窗口！”林烨低吼，声音因牙关紧咬而变形。
“尝试注入混乱代码……规则加密等级太高……需要物理接入点！”阿哲的声音急促，背景是键盘的疯狂敲击声。
苏婉瞬间领会，一枚高爆手雷从她手中抛出，划过弧线，精准地砸在平台侧面一个刚刚探出的能量发射器基座上。
轰隆一声巨响，发射器扭曲变形，冒起黑烟。爆炸的冲击波让林烨身形一晃，但他借助这股力量，腰部发力，将冲击钻又向前推进了数寸！
钻头与平台节点的对抗达到顶峰。整个金属塔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顶部的冰层簌簌落下碎冰。平台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泄露出的暗色能量像垂死的触手般疯狂舞动。
就在这时，平台中央那个规则节点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冰冷意志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林烨的规则之瞳传来玻璃彻底碎裂的剧痛，视野变成一片炫目的雪白，几乎失去所有感知。
“它要过载自毁！”阿哲尖叫。
在这意识模糊的瞬间，林烨没有依靠视觉。多年拆违的本能驱使着他，双手肌肉记忆般地微调角度，将冲击钻最后残存的所有能量，沿着手臂、通过钻杆，全部灌注到那个被他“感觉”到的、风暴眼般的奇点之上！
“给——我——开！”
“咔嚓——嘣！！！”
一声沉闷却仿佛源自世界基底的碎裂巨响爆发。规则节点表面的白光骤然熄灭，整个复杂结构从内部崩塌、瓦解。平台上的裂纹瞬间扩大、连接，整个转换平台在一声扭曲的金属哀鸣中，彻底碎裂成无数冒着黑烟的残骸！
汹涌的能量乱流从破口处喷发，将林烨狠狠掀飞出去。他在空中勉强调整姿势，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塔身内侧壁上，滑落在地。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冲击钻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在几米外，钻头扭曲变形，冒着青烟。
塔基内的幽蓝光芒急速黯淡下去，那些搏动的能量导管如同失去生命般瘫软、断裂。刺骨的寒意和规则威压潮水般退去。只有平台残骸中心，留下一个漆黑的、不断旋转的洞口，深不见底，散发出虚无的气息。
冰下空间陷入死寂，只有远处冰层断裂的细微声响和林烨粗重痛苦的喘息。
苏婉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检查他的状况。她撕开他破裂的面罩，看到他惨白的脸上满是鼻血，右眼眼角裂开，血流不止，瞳孔涣散，失去了焦点。
“林烨！能听见吗？”苏婉拍打他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烨的视线模糊，耳鸣不止。他努力聚焦，看向苏婉，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气音：“拆……拆掉了……”
“节点能量信号消失！规则输出终止！”阿哲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但立刻转为新的惊恐，“等等……冰下结构正在失去稳定！塔基的规则支撑被破坏，整个构造体要塌了！”
话音刚落，更大的震动从脚下传来。金属塔身发出刺耳的扭曲声，巨大的裂缝在塔壁上蔓延。顶部的冰穹开始大面积龟裂，巨大的冰块轰鸣着砸落。
“必须立刻撤离！”苏婉试图扶起林烨。
林烨推开她的手，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目光投向那个平台中心留下的漆黑洞口。规则之瞳已暂时失效，但一种更深层的、源自灵魂的感知让他汗毛倒竖。
那洞里有什么东西……醒了。不是塔的能量，而是更古老、更冰冷、被这违章建筑镇压了无数岁月的东西。
“不对……”他嘶哑地说，“下面……还有……”
轰隆隆——！
整个冰下空间开始倾覆。塔基在一阵震耳欲聋的断裂声中，带着无数冰块和金属碎片，向下沉陷。冰冷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婉一把抓住林烨的战术背带，另一只手甩出飞索钩住上方一块尚未完全塌落的金属横梁。两人在崩塌的混乱中，随着下坠的塔体，坠向下方无底的黑暗深渊。
失重感包裹全身。风声呼啸。坠落中，林烨最后看了一眼上方那个越来越远的、旋转着的漆黑洞口。
洞口的深处，仿佛有一只冰冷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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