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钻的钻头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高频震颤，狠狠撞向过载装置的金属外壳。钻头尖端与强化合金接触点爆开一团刺眼的蓝白色电弧。装置外壳向内凹陷，裂纹蛛网般蔓延，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发出熔断的噼啪爆响。刺耳的蜂鸣声戛然而止，屏幕上的红色读数瞬间归零。
装置表面的蓝光急速黯淡下去，但那股被它强行撬动、引来的浩瀚意志并未完全消退。规则层面的冲击波以报废的装置为中心，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荡开一圈无声却致命的涟漪，狠狠拍向四周。
林烨首当其冲。规则之瞳传来玻璃碎裂般的剧痛，视野被纯粹的白光吞噬，鼻腔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他闷哼一声，身体向后踉跄，撞在冰冷的井壁上，碎石簌簌落下。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
苏婉单手护住头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固定在地面的传感器基座，抵抗着那无形的冲击。她的战术目镜屏幕雪花闪烁，耳机里充满尖锐的静电噪音。捆在地上的三个建造师身体剧烈抽搐，口鼻溢出白沫，陷入深度昏迷。
整个竖井的震动达到顶峰，井壁裂开更多的缝隙，浑浊的水流从裂缝中喷射而出。头顶传来结构扭曲的金属呻吟声。
几秒钟后，震动缓缓平息。只有水流声和碎石落地的声响回荡在黑暗中。
“林烨！苏姐！汇报情况！”阿哲焦急的声音突破耳机里的噪音，带着失真。
苏婉甩了甩头，视野恢复清晰。她快速检查自身和设备：“我还好，设备部分失灵。目标装置已摧毁。三名俘虏昏迷。林烨……”她转头看向靠在井壁的身影。
林烨抬手抹去鼻血，规则之瞳的灼痛感缓慢消退，白光散去的视野边缘残留着扭曲的几何残影。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尘埃和臭氧的空气，肺部传来刺痛。“没事……还拆得动。”
他站直身体，目光扫过那个冒着黑烟、彻底报废的装置。规则之瞳的残余感知里，那股浩瀚的意志正在如潮水般退去，但并非消失，而是沉入了地脉规则的更深处，留下一种被惊扰后的、冰冷的“注视感”。井底空间的规则结构变得极其脆弱，像被震裂的玻璃，布满了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裂纹。
“阿哲，立刻分析刚才的规则冲击波数据！重点追踪其传播路径和衰减模式！”苏婉按住耳麦下令，同时蹲下身检查三名昏迷建造师的生命体征，“生命体征稳定，但意识层面受到严重规则污染，短时间内无法审讯。”
“数据接收中……冲击波强度峰值超过测量上限……规则扰动正沿地质结构向周边扩散……等等！”阿哲的声音陡然拔高，“水库水位出现异常波动！不是水面波浪，是整个水体质量的规则密度在发生变化！监测站传来警报，水库底部岩层渗透率急剧增加！”
几乎在阿哲话音落下的同时，林烨脚下的积水水面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漩涡，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上升，冰冷的地下水从井壁裂缝中加速涌出。
“装置过载的副作用……它短暂撬动了局部的地脉规则平衡，破坏了地质结构的稳定性。”林烨的规则之瞳看到，代表水体和岩层稳定性的规则线条变得混乱、脆弱，“这个竖井，甚至整个水库大坝的基础，可能都不安全了。”
“必须立刻撤离！”苏婉果断道，抓起一个昏迷的建造师扛在肩上，“林烨，带上另一个！阿哲，通知地面接应，准备应对可能的地质灾害或水库泄漏！”
林烨抓起第二个建造师的衣领，将其拖起。两人带着俘虏，快速攀上湿滑的铁梯。水流已经没到小腿肚，上升速度加快。
爬到一半，脚下传来沉闷的、来自地底深处的隆隆声响，整个竖井再次剧烈摇晃，更多的水泥块从头顶落下。下方传来井壁部分坍塌的轰响。
“快点！结构要撑不住了！”阿哲在耳机里大喊。
林烨和苏婉加速向上攀爬。冰冷的地下水拍打着梯子。林烨肩上的俘虏软绵绵的身体不断撞击着井壁。
接近顶部入口时，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柱从上方射下，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两名全副武装的外勤队员出现在入口，放下绳索。
“抓住绳子！”
林烨和苏婉将俘虏绑在绳索上，由上面的队员拉上去，然后自己才最后爬出竖井。
回到地面维修通道，空气依然冰冷，但远离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地底压力。通道也在轻微震动，灰尘从天花板落下。远处隐约传来水库方向低沉的警报声。
“立刻撤离到安全距离！”苏婉下令，小队带着俘虏快速沿原路撤退。
冲出通道入口，回到树林边缘，改装货车已经发动，车灯大亮。众人将俘虏塞进车厢，车辆立刻驶离。
林烨降下车窗，回头望去。夜色中，水库大坝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寂静，但规则之瞳能看到，大坝基础部分的规则结构正闪烁着不稳定的、代表应力集中的危险红光。水库水面在黑暗中泛起不自然的、细密的涟漪。
“备用节点被毁，但‘基石’已经被惊动了一部分。”林烨关上车窗，声音低沉，“建造师不会只有这一个后手。”
苏婉看着战术平板上传来的水库实时监测数据，水位和渗透压的异常曲线持续上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唤醒那个东西，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也许他们觉得，能控制它。”林烨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规则之瞳的残余刺痛和地底那冰冷的“注视感”交织在一起，“或者，他们觉得，混乱本身，就是他们想要的‘新世界’。”
货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加速，远离那座开始低吟的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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