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轰鸣声逐渐减弱，轮胎接触跑道带来一阵轻微的颠簸。
熟悉的空气，带着国内机场特有的味道，透过尚未完全打开的舱门缝隙涌入。
终于回来了。
刘子阳提着那个看起来依旧普通的行李包，随着人流走下舷梯。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非洲的烈日与这里的阳光，味道似乎都有些不同。
（先把东西交给老钱，然后…去看看晓柔。）
他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那个加密U盘和金属箱必须尽快上交，里面的内容关乎重大。
至于苏婉清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将那丝复杂的情绪压回心底。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跟着人群走向入境通道。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然而，就在他刚刚通过入境检查，踏入接机大厅的瞬间。
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峻、身形精干的男子，仿佛早已锁定目标，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步伐沉稳，动作协调，眼神锐利如鹰。
（不是老钱的人…）
刘子阳心头一凛，脚步微微一顿。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体制内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但又和他熟悉的军方系统有所不同。
更冷，更硬，像是专门处理某种特殊事务的部门。
“刘子阳先生？”为首的一名平头男子在他面前站定，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同时亮出了一个没有任何多余标识、只有一串编码和国徽的黑色证件。
“我们是内部调查局的。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了解，请跟我们走一趟。”
语气是“请”，但姿态却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身后的两人微微侧身，已经封住了刘子阳可能移动的路线。
周围熙熙攘攘的旅客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不寻常的气氛，下意识地绕开，投来好奇或敬畏的目光。
（内部调查局？他们怎么会找上我？）
刘子阳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这个部门他有所耳闻，权限极高，专门处理涉及国家安全的内部敏感事件，行事风格以铁腕和保密着称。
他们为什么会直接到机场来堵自己？
因为非洲的行动？还是因为那个U盘？
“我需要联系我的上级，钱卫国大校。”刘子阳没有动，平静地回应。
“暂时不行。”平头男子面无表情地拒绝，“在调查结束前，你不能与外界有任何联系。请配合，刘先生，不要让我们采取不必要的措施。”
他的目光扫过刘子阳随身携带的行李包，意思很明显。
刘子阳眼神微冷。
（来者不善…）
他可以反抗，以他的能力，瞬间放倒这几个人并脱身并非难事。
但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抗国家机器，坐实某些莫须有的嫌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本能的反抗冲动。
（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好，我跟你们走。”他点了点头，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平头男子似乎对他的配合略感意外，但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示意同伴上前。
一人接过刘子阳的行李包，另一人则看似随意地靠近他身侧，实则封锁了他所有可能的反击角度。
一行人穿过人群，没有走向普通的出口，而是通过一道特殊的安检门，进入了一条僻静的通道。
一辆黑色的、车窗经过特殊处理的厢式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那里。
上车，关门。
车厢内部如同一个移动的囚笼，与驾驶室完全隔离，没有任何窗户。
光线来自顶部的LEd灯管，散发着冰冷的光。
引擎启动，车辆平稳地驶离机场。
没有人说话，只有轮胎碾压路面的细微噪音和空调出风的嘶嘶声。
刘子阳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内部调查局…U盘…非洲的行动泄密了？还是赵志明那边牵扯出了什么？或者…是‘暗影殿’在国内的影响力？）
各种可能性在他脑中闪过。
他摸了摸贴身藏好的那个加密U盘和记录着关键信息的固态硬盘，幸好他习惯性地将最重要的东西分开存放。
（无论如何，核心数据不能轻易交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终于停下。
他被带下车，眼前是一栋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建筑，守卫森严，进出都需要多重验证。
他被带入建筑内部，穿过几条冰冷的走廊，最终进入了一个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顶角装着监控摄像头。
标准的审讯室。
“坐。”平头男子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
刘子阳坦然坐下。
另外两名调查员站在门口，如同两尊门神。
平头男子坐在他对面，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似乎有一些资料。
“刘子阳，原某部成员，代号‘阎罗’，现已退役。”他念着基本信息，语气平淡，“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在退役后，多次在境外参与或主导了涉及武力冲突的事件，包括但不限于缅北、公海以及最近的非洲。”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我们需要你对此做出详细解释。尤其是你在非洲项目驻地，未经授权，擅自离境，潜入他国领土，摧毁私人财产，并携带涉及他国商业机密的物品返回国内。”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加重，带着逼问：
“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相关法律法规和国际准则！谁给你的授权？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带回来的所谓‘证据’，是不是你为了掩盖某些不可告人目的而伪造的？”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子弹射来。
充满了不信任和质疑。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压力，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门口的两人也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刘子阳迎着平头男子审视的目光，心中反而安定了一些。
（不是冲着我个人，也不是为了抢夺功劳…这架势，倒像是在甄别、在考验？）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的授权，来自‘龙刃重启’计划。我的目的，是保护国家海外利益与人员安全，打击危害我国战略安全的敌对组织‘暗影殿’。我带回来的，不是商业机密，而是该组织进行非法、危险研究的罪证，其潜在威胁，远超普通商业范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如果你们对此计划一无所知，我建议你们立刻向上级，向钱卫国大校，或者向更高层级核实。在得到明确的、来自我直属上级的指令前，我不会提供更多行动细节，也不会交出核心证物。”
平头男子眼神微动，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强硬和冷静。
他盯着刘子阳看了几秒，忽然合上了文件夹。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他站起身，对门口两人使了个眼色。
“给他点时间，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我们再谈。”
说完，他转身走出审讯室。
“砰！”
厚重的铁门被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房间里，只剩下刘子阳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墙壁和角落里那个无声转动着的摄像头。
光线惨白。
（看来…这场戏，还没唱完。）
他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睛。
既然要等，那就等吧。
他倒要看看，这幕后，到底是谁在导演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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