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万国来朝
天衍历二十五年，四月初五。
先帝萧煜、先后楚瑶二十年忌辰，如期而至。
这一日，天衍皇朝京城，万人空巷，缟素如雪。自皇城至城外皇陵，百里长街，尽披白纱，百姓自发跪伏道旁，神色悲戚，默默垂泪。二十载光阴，并未冲淡万民对那对为护国祚、卫苍生而魂归天地的帝后的追思与敬仰。
皇城正门，承天门洞开。
九重汉白玉阶之上，新帝萧昊、帝姬萧玥，并肩而立。二人皆着素服，不佩珠玉，唯萧昊头戴素冠，萧玥以白花簪发。兄长剑眉星目，气度沉凝，如岳临渊；妹妹清丽绝俗，气质空灵，似水含烟。虽年少，却已具龙凤之姿，令观者心折。
阶下，文武百官，宗室勋贵，按品阶肃立，鸦雀无声。更远处，来自四海八荒、形态各异的使团队伍，井然有序，静候大典开始。空气中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气息，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吉时已到——！起驾——！”内侍监高亢悠长的唱喞声，划破寂静。
钟鼓齐鸣，哀乐奏响。
萧昊与萧玥在前，率领宗室百官，步下玉阶，登上素白銮驾。仪仗缓缓启动，向着百里外的皇陵行进。沿途百姓跪拜，哭声隐隐，哀思如潮。
萧昊端坐銮驾之上，目光平视前方，面色平静，唯有袖中微微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萧玥则微微垂眸，纤长睫毛上沾着细碎泪光，周身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柔和气息，抚慰着弥漫的悲伤。
使团队伍中，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帝姬兄妹身上，充满了探究、审视，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西域万佛宗的队伍中，一位身披月白袈裟、眉心生有红痣、宝相庄严的年轻僧人，手持念珠，目光澄澈地望向萧玥，低诵一声佛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慈悲。他便是佛子了尘，修为已至罗汉（元婴）境，气息纯净祥和。
南海蓬莱仙岛的使团前，一位身着水蓝仙裙、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翦水秋瞳的女子，气质清冷如仙，她的目光在萧昊身上停留片刻，微微蹙眉，似在感应着什么。此乃蓬莱圣女汐月，修为深不可测。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北冥玄宫的队伍。为首者是一位身着玄冰蚕丝袍、面容冷峻、眼神桀骜的青年，他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极寒之气，所立之处，地面凝结冰霜。正是北冥玄宫少主，寒无涯。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直视萧昊，带着审视与挑衅，更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与……渴望？
萧昊似有所感，目光淡淡扫过寒无涯，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寒无涯心头一凛，仿佛被无形剑锋刺中，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哼，果然有些门道。”寒无涯心中冷哼，眼中寒意更盛。
队伍逶迤前行，气氛凝重而诡异。看似庄严肃穆的祭奠大典，实则暗流汹涌。各方势力心怀鬼胎，这忌辰，注定不会平静。
两个时辰后，皇陵在望。
依山而建的巨大陵寝，气势恢宏，庄严肃穆。帝后合葬陵前，早已设好祭坛，香烟缭绕。
祭典依古礼进行，庄重繁琐。萧昊主祭，萧玥陪祭，百官使节随祭。当祭文诵读至帝后舍身封印魔神、魂归天地时，悲声四起，天地同悲。
萧昊手持清香，跪拜在父母陵前，深深叩首。那一刻，他不再是威加海内的帝王，只是一个思念父母的孩子。萧玥在他身侧，泪如雨下，无声哽咽。
“父皇，母后，儿臣与玥儿，来看你们了。”萧昊在心中默念，“皇朝安好，百姓安居，你们……可以安心了。”
祭典持续至午后，方才接近尾声。
就在主祭官宣布“礼成”之际——
异变陡生！
“嗡——！”
一股阴冷、死寂、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熟悉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地自皇陵地底深处爆发开来！整个皇陵剧烈震动，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漆黑的死气如同喷泉般涌出！
“怎么回事？！”
“地动了？！”
“好可怕的死气！是魔神！魔神封印松动了？！”
现场顿时大乱！百官惊慌，使节色变！
“护驾！”禁军统领厉声大喝，侍卫们迅速结阵，将萧昊兄妹护在中心，但面对那滔天死气，人人面色惨白！
“不对！这死气中……有生命的气息！是……是父皇和母后的本源！”萧玥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身负生命古树传承，对生命气息感应最为敏锐！
萧昊也是脸色剧变，他同样感受到了！那死气深处，有两道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生命本源在挣扎、在共鸣！一道煌煌如日，是他的皇道龙气之源！一道温润如水，是妹妹的生命古树之根！
是父皇和母后！他们……没有彻底湮灭？！他们的残魂或本源，被封印在了魔神之侧？！二十年来，一直在与魔神死气对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萧昊脑中炸开！
“皇兄！”萧玥紧紧抓住兄长的衣袖，眼中充满了希冀与恐惧。
几乎同时，数道强大的气息从不远处的使团队伍中爆发！
北冥少主寒无涯长啸一声，化作一道玄冰遁光，直扑死气喷涌的裂缝！他眼中充满了狂热与贪婪：“果然如此！古籍记载无误！帝后本源未散，与魔神之力交织，乃无上造化！得之可窥神境！”
西域佛子了尘口诵佛号，身化金光，后发先至，一道“卍”字佛印压向裂缝，意图加固封印：“阿弥陀佛！魔神之气泄露，苍生劫难！不可让其出世！”
蓬莱圣女汐月亦祭出一枚湛蓝宝珠，化作水幕，笼罩向裂缝，声音清冷：“魔神乃众生之敌，当封印！”
三方势力，目标皆是皇陵裂缝！但目的，却截然不同！北冥欲夺造化，佛门蓬莱欲加固封印！
场面瞬间失控！
“放肆！谁敢惊扰帝后安眠！”萧昊勃然大怒，杀意冲天！他不管这些人目的为何，惊扰父母陵寝，便是死罪！更何况，父皇母后的本源可能尚存！
“轰！”
化神期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皇道龙气冲霄而起，化作一条五爪金龙，盘踞皇陵上空，龙目怒视三方！
“玥儿！助我！”萧昊厉喝。
“是！”萧玥毫不犹豫，生命古树虚影显现，磅礴生机注入萧昊体内！兄妹本源再次交融，气息瞬间暴涨，竟暂时达到了化神中期巅峰！
“人皇剑，斩！”
萧昊并指如剑，一道融合了皇道龙气与生命本源的璀璨剑罡，横扫而出，同时逼退寒无涯、了尘、汐月三人！
“化神中期？！怎么可能！”寒无涯被剑罡震退，气血翻腾，满脸骇然！这萧昊才多大年纪？！
了尘与汐月亦是神色凝重，各施手段抵挡，被逼退数步。
萧昊持剑而立，挡在裂缝之前，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此乃天衍皇陵，先帝安息之地！谁敢上前，杀无赦！”
这一刻，年轻帝王展露出的实力与霸气，震慑全场！
然而，地底裂缝中，死气与那两道熟悉本源的波动，却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要破封而出了！
忌辰大典，竟成惊变之始！帝后陨落之谜，似乎即将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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