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克体表的幽蓝纹路，突然明亮了数倍。
随着几个特定节点爆发，浓郁的暗红色污染能量如烟雾般升腾，在空气中迅速扩散。
所过之处，金属锈蚀骤然加速，混凝土也开始软化，光线都变得扭曲黯淡。
污染浓度，急剧攀升！
地下室的空气都变得危险了。
白月立刻撑起青鸾剑意，将沈川和小苔笼罩在内。
但那些议会士兵的移动屏障，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淡金色的屏障表面，开始出现被污染腐蚀的暗斑。
屏障内的士兵们明显慌乱起来，他们的装置虽然能防御A级战力的攻击，但对这种持续性的规则污染，防护效果实属有限。
“污染浓度超标！屏障能量消耗加速300%！”
“不能待在这里！撤退！向上撤退！”
“可是命令——”
“你想变成怪物吗？！撤！”
圆阵崩溃了。
士兵们争先恐后地沿着垂降索向上攀爬，甚至有人直接启动了单人推进器，狼狈地冲回地面入口。
仅仅三十秒。
沈川就立刻切断与林克的连接，但是他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整个地下室区域，暂时被高浓度污染笼罩，而且这些污染还不断向上蔓延，议会部队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突破。
但危机远未结束。
林克的身体，突然剧烈痉挛起来。
他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双眼猛然睁开，左眼是清澈的蓝色，右眼是疯狂的猩红。
体表的幽蓝纹路明暗交替，两股力量在他身体表面，划界对峙。
他的右手手指动了动，艰难地抬起来，伸向沈川。
嘴唇颤抖，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
“冥鸦……大人……”
“我……快……撑不住了……”
“它实在……太强了……”
沈川的心，沉到了谷底。
林克的情况逐渐恶化，而头顶上，那些清剿者士兵虽然撤退了，但他依旧能“听”到。
更多的能量波动正在上方聚集。
第二波议会的部队到来，已经剩下时间问题。
---
终于，林克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他的瞳孔中，蓝色的光芒，正在被猩红……一寸一寸吞噬。
林克的身体成了两种力量不断拉锯的战场。
左半身，异化特征正在消退，皮肤上暗红色的纹路变淡，肘部的骨刃缓缓缩回体内，手指上金属质感的黑色利爪逐一脱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左眼的猩红光芒明灭不定，偶尔会闪现出带着痛苦的挣扎神色。
但右半身，却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恶化。
右臂的肌肉纤维，越发的活跃，并且在不断的增生，皮肤彻底黑红化，表面浮现出更加密集的幽蓝符文。
肘部骨刃，不仅没有收回，反而生长出第二根反向弯曲的副刃，刃锋边缘流淌着相同的湮灭能量。
右手五指更加锋利，化作一柄布满倒刺的金属巨爪，轻轻一握，就能在空气中爆发刺耳的音爆。
右眼的猩红光芒稳定而炽烈，瞳孔深处仿佛有岩浆在翻滚。
从额头正中开始，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分界线，笔直向下延伸。
左边是逐渐恢复秩序的淡蓝色微光，右边是持续污染扩散的暗红色混乱场。
在分界线处，两种能量激烈交锋，迸发出各种能量火花，林克的皮肤在这条线上反复撕裂又愈合，每一次都渗出混杂着蓝红两色的诡异血液。
“冥鸦……大人……”
林克用还能勉强控制的左半边嘴，艰难地挤出声音。
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我……看见……好多好多熟悉的人人……”
他的左眼突然流下血泪，划过脸颊。
“有工厂里……的同事……还有你们……大家……”
“他们……都在……那片红色里……喊我的名字……”
沈川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紧。
他知道林克在说什么，那些熟悉的“人”，是“腐朽之心”污染林克后，模仿林克认知中所有亲近的人，此刻正在混乱本源中哀嚎。
林克的意识在与混乱对抗的同时，也在承受着记忆中情感带来的冲击。
这比纯粹的规则对抗更残忍。
“坚持住，林克！”沈川向前一步，却被白月横剑拦住。
“够了。”白月的声音冷冷的，“你看看你自己。”
她指向沈川的左臂，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胸口，距离心脏只剩不到两厘米。
那些纹路，正随着沈川每一次的心跳微微蠕动，仿佛在寻找最后突破的缝隙。
“你身体上的负荷已经到了临界点，再动用规则能力，污染的侵蚀就会直接进入心脏。到时候别说救林克，你自己会先一步异化，你想让我对你同样痛下杀手吗？！”
沈川看着白月，眼中满是不忍:“可是林克他——”
“他快输了。”白月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你看不出来吗？他的意识正在被那些呼喊淹没，正在被混乱本源的暴虐同化。你刚才建立的‘泄压通道’确实让他缓了口气，但也让更多的污染记忆，涌入他的意识核心。你不但没有帮助到他，反而加重了他的负担。”
她转向林克，握剑的手微微收紧:“最理智的选择，是现在执行最终手段。在他彻底变成怪物之前，给他一个有尊严的结局。”
林克听到了这句话，他尝试挣扎着摇了摇头。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能……再试试……”
“我看到……冥鸦大人第一次教我……第一次使用……力量……”
“螺旋深渊……我们一起……战斗……”
“最起码……我不想……让我的记忆……被玷污……”
“如果……真的不可以……请你……千万不要……手软……”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右半身的异化却越来越明显。
沈川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最后一次。”他盯着白月的眼睛，“让我用众生契约再做最后一次尝试。不剥离，不净化，只是建立一条纯粹的‘精神支撑通道’，把我的意识力量分给他一点，帮他撑过最难的阶段。”
白月沉默了。
片刻后，她缓缓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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