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周老鬼啐了口，“狗东西，心眼全用在这上头了，这消息传得铺天盖地，明摆着是故意放出来的。”
“昨天真是便宜他了！”黎夏攥紧了拳头，又问，“宏盛制衣店那边，你去看了吗？”
“店门开着，我没进去。”周老鬼回忆道，“但门口挂了个转让的牌子。”
“转店？”黎夏指尖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她望着院门外的方向，阳光把树影拉得很长，却照不透笼罩在小站镇上空的阴霾。
黎夏正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该做点啥，院门外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紧接着传来了的脚步声。
她抬眼望去，只见瘦猴穿着件不合身的黑色短褂，腰上别着个匣子枪，一看就是便衣队的统一着装。
周老鬼与黎夏对视一眼，道：“他加入便衣队了？我去看看他来干啥？”
“好，我去生火做饭。”黎夏点点头。
“周老头儿，在啊。”瘦猴脸见到周老鬼出了了屋子，堆着笑喊了声，眼神却贼溜溜的在院子里四处观望。
周老鬼背着手迎向他：“呦，这是加入便衣队了？以后得喊你长官了？”
“好说好说，我们队长看得起我，赏口饭吃。”瘦猴骄傲的说。
“进屋喝杯茶？”周老鬼对瘦猴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得罪他，便开口邀请道。
瘦猴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堂屋。
等瘦猴坐下后，周老鬼给他沏了碗粗茶：“瘦猴，哎呀，还不知道你贵姓？”
“免贵姓侯。”瘦猴端起碗喝了口，随即“呸呸”往地上吐了几口，“这啥茶啊？这么难喝？”
“侯长官，我一个守义庄的老头儿，哪买得起好茶啊。这是在山上捋的野茶，自己炒的。”周老鬼赔着笑说道。
“说正事儿吧，”瘦猴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手摸在枪套上，开口道，“刀疤刘死了，你听说了吗？”
周老鬼惊讶道：“死了？啥时候的事儿啊？我可好长时间都没见着他了。”
“是吗？刀疤刘生病的事儿你应该听说过吧？”瘦猴阴阳怪气的道。
“哦，那事儿听说过，您要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刀疤刘不是在便衣队养病吗？”周老鬼装着糊涂。
瘦猴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桌子上：“但是……他生病前，最后一个见的是你！”说完，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老鬼，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
可周老鬼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他看出来，周老鬼笑道：“侯长官说笑了，我这义庄啊，来的不是死人，就是来送死人的人，最近啊，你们便衣队来的倒勤，至于刀疤流……我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来着？你让我想想……”
周老鬼用手指敲着脑壳，假意思索，过了半天才开口道，“最后一次好像是半个多月前，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他被人从赌场赶出来，具体哪天我可不记得了。”
刀疤刘经常在赌场赌到没钱被赶出来，这话怎么说都没错。
瘦猴其实啥都不知道，就是想诈一下周老鬼，可没想到周老鬼不上钩，他“啪”的一拍桌子：“周老头儿，你不说实话我就要带你去队里走一趟了！”
黎夏在厨房听着，已经将匕首握在手里，如果他敢强硬的把周老鬼带走，她不介意让他永远消失！
周老鬼却并不害怕：“你就别诈我了，刀疤刘生病前最后一个见的不是你吗？我可听说头一天晚上你们两个人在一块喝酒来着。”
瘦猴一噎，他怎么把这茬忘了，他坐着没动，过了会儿，缓缓开口：“周老头儿，刀疤刘临死之前喊了一声‘周老鬼’，所以我今天才来找你，其实，也是想提醒提醒你。”
周老鬼正往碗里倒水，闻言动作一顿：“喊我？”
瘦猴咂咂嘴：“是啊，你说他为啥喊你呢？周老头儿，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儿告诉黄队长……你猜，他会不会抓你去队里审问？”
他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周老鬼的反应，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周老鬼端着茶碗的水紧了紧，指节泛白，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喊我应该是想让我帮他操办后事吧，毕竟镇里好多人都知道我周老鬼是干啥的，人家不都说回光返照吗？兴许知道自己家里无人，让我帮他操办后事儿，他比较放心。”
瘦猴敲了敲桌子：“周老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我把刀疤刘临死前喊的这句话告诉黄队长，你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黎夏：……
这家伙分明是想来讹钱的。可是给了钱，他会认为周老鬼心虚了，不给又怕他他使坏。
周老鬼盯着瘦猴，笑着问道：“侯长官，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瘦猴也不再绕圈子，干脆说明来意：“也没什么，你看我刚加入便衣队，现在还没有发饷钱，能不能借两个钱花花？”
但是他说的借，是有借无还的那种借！
周老鬼突然笑了：“侯长官，你跟我借钱，怕是借错人了，不是我不想借，是真没有。我这里里外外也就几个铜板。”说着，他把兜里的两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又自己的兜都翻出来给瘦猴看，“你要是不嫌少，这俩铜板拿去买俩烧饼。”
瘦猴盯着桌上那两个铜板，脸“唰”地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周老头儿，你跟我玩这套？真当我是要饭的？”
周老鬼依旧赔着笑：“侯长官，我是真没钱。守义庄这行当，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子儿，也就勉强糊口。”
瘦猴冷笑一声：“前两天送来的那个，可是给了你们安葬费，这才几天，你就花完了？”
周老鬼一顿，在这等着自己呢，他笑道：“侯长官，那才给了几个钱啊，你也知道我好喝几口，之前都是赊账，有钱了不得先还账吗？剩下的前几天给我孙子买了件衣服，这不就没了！”
“没了？”瘦猴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喷到周老鬼脸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刀疤刘临死前喊你的名字，这事儿要是捅到黄队长那儿，我看你这条老命能不能保得住！”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抓周老鬼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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