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缩在营房后墙的阴影里，屏着气，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营房门口。
很快，老丁带着七八个人影正猫着腰冲过来，黑布罩着的手电筒光在夜色里晃出细碎的光。
“快！把门打开！”老丁一边吩咐身边的人砸劳工营房门上的大锁，一边朝里面喊，”里面的人都听着，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营房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有人喊了句“真的来了，那个人真的没说错！”
铁锁被撬棍猛地砸开，“哐当”一声坠在地上。
门刚拉开一道缝，大家看到里面的情况都愣住了，偌大的营房里连张木板床都没有，地上铺着草垫子，一百多号人挤在一起，被子很薄，但是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
就很违和。
“你们是……红党的人？”人群里站出个高瘦汉子，正是先前跟黎夏搭过话的王大哥，他声音发哑，眼里却亮得惊人。
“对，我是红党津门地区负责人！奉上级命令来救你们！”老丁余光扫过众人的脸。
军统想争功劳，但他要让这些人记红党的好，要让他们感念红党的恩情。
上面不是说了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老百姓就是能载舟的水。
他老丁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他一边心里打着小九九，一边嘴上没停：“快！都排好队跟我们走！大家动作都麻利点，鬼子的援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咱们得抓紧撤！”
王大哥赶紧凑过来帮忙维持秩序，一边点人数一边念叨：“多亏了刚才那个人从房顶上递下来棉衣和馒头，还说会有人来接我们，不然这夜里的寒气，真能冻死人……”
“那个人？”老丁愣了下，他们压根没安排人提前接触劳工啊，“什么时候来的？长什么样？说了什么？”
“就半个钟头前吧，”王大哥回忆着，“天黑看不清脸，就递东西的时候露了只手，挺瘦的，看着像个年轻人。没多说啥，就说‘等会儿有人来接，让我们离门远点，小心流弹’。”
老丁摸着下巴琢磨——军统的人？不像，他们做了好事恨不得敲锣打鼓宣告全城。
那会是谁？他想起刚才进来时，门口两个鬼子，还院子里的探照灯也被打碎了，能在鬼子眼皮子底下干成这些事，还不留一点动静，本事可不小。
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要是都能吸纳进来就好了。
另一边，抗联的人已经打开了隔壁营房的门，两拨人汇合时，所有的劳工排着队，没人敢大声说话，只有脚步踩在冻土上的“咯吱”声。
所有劳工出来以后，老丁问王大哥：“能不能带我们去仓库，听说已经生产一批武器出来了？不能便宜了这些鬼子。”
“可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王大哥立刻答应。
老丁点了三个队员，抗联那边也分出一个小队，跟着王大哥一同往仓库跑。
夜色里，十几个人影快速跑到仓库跟前，撬开门上的大锁，拉开铁门，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老丁几人顿时僵在原地。
仓库里空荡荡的，连个枪管的影子都没有。仓库正中央，躺着两具鬼子尸体。
“这……这不对啊！”老丁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已经生产出一批了吗？难道鬼子转移了？”
王大哥挠着后脑勺，也有点懵：“不能啊……要是转移，肯定得让我们去装车，没听到动静啊？”
“不对劲，撤！”老丁当机立断，他总觉得这仓库里的死寂透着股危险，“这地方太古怪了！”
话音刚落，仓库外传来脚步声，是军统的人到了。
为首的江游举着手电照过来，看到空仓库，脸色立刻沉了：“红党的同志，这么做可不地道吧？就算你们先到，也不能把武器全搬走，一点余地都不留？”
“我倒想搬！”老丁没好气地摆手，“我们进来时就这样，不信你自己看！”
江游扫了眼地上的鬼子尸体，又看了看老丁身后队员们紧绷的脸，不像作假。
他咬了咬牙，对身后的人挥手：“埋炸药！就算是空的，也不能给鬼子留下！”
老丁没再纠缠，跟许知行汇合后，带着人沿着原路撤退。
暗处的黎夏，等老丁他们退出院子后，她趁着军统的人埋炸药的时候，瞅准机会，把院子里原本停着的三辆卡车、一辆吉普和几辆边三轮，全部收入空间。
随后，她转身钻进夜色，朝着抗联转移的方向追去。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时，老丁他们刚冲过那座横跨护城河的铁桥。
桥上的鬼子哨兵早已被解决，通过木桥后，老丁和许知行带着红党的地下党往津门城的方向，抗联则领着劳工往山里走。
三百多号人，连咳嗽声都压得极低，只有脚步踩在泥地上的沙沙声。
抗联的战士分散在队伍两侧，警惕地盯着四周，后面还留着人收尾，隐藏众人通过的痕迹。
黎夏在他们身后一路撒了些药粉，这些药粉可以掩盖人的味道，扰乱军犬的嗅觉。
黎夏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等队伍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快速绕到队伍前面，闪身进入空间，把空间里的武器和粮食装到卡车上，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将三辆卡车从空间里挪了出来。
等抗联的队伍走到山坳附近，她晃动着山坳里的树枝，哨兵听到动静举手示意停下。
“有情况！”
抗联的负责人握紧枪，让劳工们蹲下，几个战士摸了过去。
等看清路边停着的卡车，还有车厢里露出来的麻袋和木箱，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检查。
“是粮食！还有武器！”一个战士惊喜地喊道。
负责人让几个战士仔细检查了卡车，确认没有引爆装置，他望着卡车来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东西到底是谁放在这儿的？”
“管他是谁，肯定是友军！”一个战士兴奋地跳上车，“有了这些，咱们能多撑一阵子了！”
劳工们都说：“肯定是刚刚那个人送来的。”
负责人想不出所以然，便不再去想，让人开车把东西拉回去，有了这些东西，这些劳工至少有一阵子的口粮了。
卡车发动的轰鸣声里，他回头望了眼兵工厂的方向，那里的火光还没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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