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边关军营一改往日肃杀,篝火如炬,映亮半边天穹。烈酒香气混杂着烤肉的烟火气,在寒风中弥漫开来。士兵们卸下甲胄,围坐成圈,碗沿相撞的脆响、粗犷的军歌与酣畅的笑骂声汇成一片。有人兴起,拉着同伴的手腕便跃入火光中心,踩着鼓点跳起胡旋舞,身影投在沙地上,仿佛搏动的剪影。
阿韫坐在稍僻静处,面前虽也摆着酒碗,却始终以茶相代。几名喝得面红耳赤的校尉举碗涌来,嚷着要敬“韫公子”这位功臣,皆被一旁豪饮的菲菲挺身拦下。她来者不拒,仰头便干,衣袖一抹嘴角酒渍,笑声清亮:“我家公子不善饮,这酒,我代了!诸位尽兴!”几轮下来,菲菲竟无醉意,反越喝越精神,与将士们拍肩搭背,俨然已成莫逆。
正当宴酣之际,凌王墨色色常服的身影悄然走近,周遭喧嚣似被一道无形屏障隔开。他停在阿韫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韫公子,可否借一步,至本王帐中一叙?”
阿韫抬眸,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澄明如镜。她浅笑颔首:“王爷相请,敢不从命。”是时候了,她暗想。边关之行已将落幕,临别前,这场开诚布公的谈话,避无可避。而她心中那盘关于未来、关于四皇子、关于自身道路的棋局,最后一子,也已落定。
王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身影拉长,投在帐壁之上。案上清茶两盏,取代了帐外的烈酒喧嚣。
凌王并未即刻落座,他背对阿韫,望着帐壁悬挂的边关舆图,良久,方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此刻,本王是该称你一声‘韫公子’,还是该唤你……‘苏侧妃’?”
帐内空气仿佛凝滞。阿韫指尖微蜷,却并未显露惊惶。她迎着他转身时锐利的目光,坦然道:“名号不过虚饰,在王爷面前,我只是阿韫。此次冒名前来边关,确有不得已之由,但绝非对王爷、对军中不利。”
凌王踱步至案前,指尖轻叩桌面:“你所为何来,本王或许已猜得七八分。但无论初衷为何,”他语气微顿,第一次透出些许温度,“你救治伤员,改良方略,于我军有功。将士们性命,重于泰山。这份情,本王代边关将士领了。”
他忽然抬眸,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阿韫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与复杂:“只是未曾想到,你一介女流,竟有如此胆识与胸襟,甘愿深入这苦寒险地。我那四弟……倒是好福气。”最后一句,似叹似慨,余音在帐中萦绕,分不清是赞赏,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阿韫心潮微涌,却仍镇定应道:“王爷谬赞。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无关身份立场。至于四皇子……”她语声平稳,却刻意略去了那个称呼背后的关系,“个人缘法,如同饮水,冷暖自知。王爷镇守边关,护佑黎民,才是真正令人敬仰的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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