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了这根木头后,卫甲将其作为暂时的浮具,趴在上面喘息片刻,然后开始解决第一根枯木。有了浮木借力,他能够使出更大的力气。他游到卡住的位置,仔细观察卡点的结构,然后调整角度,用脚蹬住岩壁,双手推着枯木中段。
“嘿——!”
卫甲低吼一声,全身肌肉绷紧如铁,颈侧青筋暴起。枯木终于松动,被水流一带,也脱离了束缚。
现在,两根枯木都在水中半浮半沉,随着水流微微晃动。下一步是将它们并拢。卫甲先将两根木头推向一处相对平缓的河湾——那里水流稍缓,岸边有一小块勉强可以立足的砾石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根木头拖到岸边浅水处。这时他已经筋疲力尽,寒冷深入骨髓,四肢的麻木感越来越强。
“卫甲!接住!”
远处传来王猛的喊声。卫甲抬头,看见王猛正将一段垂挂在岩壁上的藤蔓用力扯下,抛向他所在的方向。黑狼则在一旁帮忙,用牙齿咬住藤蔓的根部协助拉扯。卫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抓住抛来的藤蔓——这藤蔓比他想象的还要坚韧,表皮粗糙,内里却充满弹性。
接下来的工作更加艰难。在水流冲击下控制沉重的枯木已属不易,还要将两根木头尽可能紧实地并拢。他们找到的藤蔓有限,且湿滑难以打结。卫甲用尽最后力气,将匕首抽出。匕首在水中浸泡后依旧寒光湛然,在枯木上砍出浅槽防止藤条滑脱。匕首的锋锐远超石质工具,很快就在坚硬的木头上刻出数道凹痕。然后他将能找到的所有藤蔓最大限度地缠绕、捆扎在两木中间和两端。
王猛和黑狼也艰难地游了过来。王猛不顾伤腿疼痛,帮忙扶稳木头,黑狼则用嘴叼住藤蔓的一端,协助卫甲缠绕。两人一狼在刺骨的河水中奋战,呼出的气息在微光中凝成白雾,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卫甲的手指因寒冷和用力而开裂,鲜血渗出,但在冰水中很快凝固。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只能靠意志支撑。
最终制成的,与其说是筏子,不如说是一个简陋无比的 双木浮筒 。结构脆弱,稳定性极差,两根木头之间用藤蔓捆了四道,前后各有一道加固,但藤蔓的紧绷程度并不均匀,有些地方已经深深嵌入木头的凹槽中,有些地方则还留有松动余地。人只能半趴在上面,大部分身体仍需浸在水中,双手必须死死抓住藤蔓或木头本身的凸起才能保持不掉落。但这已是他们绝境中能创造出的唯一载具。
“上,上去!”
卫甲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他帮助王猛先趴上浮筒,王猛的伤腿在攀爬时撞到木头,疼得他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但他咬牙忍住了。卫甲随后也爬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中间留出黑狼的位置。黑狼不需要帮助,轻盈地一跃而上,伏在两人之间,身体低趴,将重心降到最低,修长的身躯反而提供了一些额外的重量和平衡。
他们刚刚趴稳,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一股突如其来的暗流就猛地推了浮筒一把。简陋的浮筒在水中剧烈摇晃,差点侧翻,冰冷的河水泼了他们满头满脸。卫甲和王猛同时死死抓住藤蔓,指甲抠进木头纹理中。黑狼的四爪也张开,利爪伸出,扣住木头表面的裂缝。
“抓紧——!”
卫甲嘶声喊道,尽管他知道这喊声在轰鸣的水声中毫无意义。
下一刻,他们便被奔腾的地下河水裹挟着,冲离了那处短暂的庇护所,冲入了前方未知的黑暗甬道。
真正的噩梦之旅开始了。
地下河道变幻莫测,如同巨兽体内曲折的肠道。最初的段落实在相对宽阔,水流虽急但尚算平稳。浮筒载着两人一狼在黑暗中漂流,只有水声、喘息声以及木头摩擦岩壁的刮擦声。那青灰色的微光时强时弱,有时来自顶部岩缝中成片生长的发光苔藓——那些苔藓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像是无数只微小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有时来自水中某种浮游生物,它们如同星辰碎屑,在激流中明灭闪烁,有时则完全黑暗,只有触觉和听觉告诉他们仍在移动。
卫甲趴在浮筒前端,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前方。但黑暗是如此浓稠,往往要等到岩壁近在咫尺才能勉强辨认轮廓。有几次,浮筒险些直接撞上突兀的礁石,全靠他在最后关头用脚或手蹬开岩壁,险之又险地避开。每一次避让都让浮筒剧烈摇晃,藤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寒冷是无孔不入的敌人。尽管大部分身体浸在水中,但最初的刺骨感过去后,一种更可怕的麻木开始蔓延。卫甲感觉自己的四肢渐渐失去知觉,仿佛它们已经不属于自己。只有抓住藤蔓的双手还保持着些许感觉——那是疼痛和僵硬混合的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王猛,王猛的脸在微光下泛着青灰色,眼睛半闭着,似乎在与寒冷和疲惫抗争。黑狼则始终保持着警觉,耳朵竖起,鼻翼翕动,似乎在捕捉黑暗中人类无法感知的信息。
漂流了不知多久,或许已有半个时辰,道开始收窄。水流的速度明显加快,发出更加尖锐的呼啸声。浮筒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颠簸,像是狂风中的一片枯叶。卫甲紧紧趴伏,用全身的重量压住浮筒,试图保持稳定,但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的力量微不足道。
突然,前方传来如雷鸣般的轰响。那声音不同于持续的水流声,而是更加集中、更加暴烈的撞击声。卫甲心中一凛,意识到前方可能有瀑布或陡坎。他想提醒王猛,但已经来不及了。
浮筒被水流推着,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冲向声音的来源。微光中,卫甲瞥见河道的尽头是一处断崖,水流在此倾泻而下,落差至少有两三丈!他本能地深吸一口气,刚喊出:
“低头——”
浮筒就冲出了崖边。
失重感再次袭来,但比之前的坠落短暂得多。浮筒在空中翻滚了半圈,“轰隆”一声砸入下方的水潭。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卫甲从浮筒上震飞,他的胸口狠狠撞在木头上,肋骨发出痛苦的呻吟,肺里的空气被强行挤出。冰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他的口鼻耳。他在水中翻滚,眼前一片黑暗,只有水流的巨大力量在拖拽他、挤压他。他死死闭住气,双手如铁钳般抓住藤蔓——那是他与浮筒、与同伴、与生存之间唯一的连接。
不知在水下翻滚了多久,浮筒终于带着他们重新浮出水面。卫甲剧烈咳嗽,吐出呛入的河水,眼睛刺痛,什么也看不清。他感觉王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耳边传来王猛同样剧烈的咳嗽声和黑狼甩动皮毛的水声。他们还在一起,浮筒还没散架——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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