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冻土上拖出两道深沟，车灯切开风雪，照见冰层裂口——齐得像刀切的。沈倾寒指尖划过终端，波形跳个不停，那串脉冲频率反复出现，她喉咙一紧。
“是‘极光一期’。”她嗓音压着，“他们动了。”
江晚没应，右手一拧方向盘，躲开横着的裂纹。车轮碾过冰壳，咔地响。她左手蹭了下作战服内袋，肾上腺素还在。风雪砸在玻璃上，导航闪了两下，黑了。
“按秦川的图走。”她说。
沈倾寒把屏幕转过来，手绘路线被扫成电子版，三号点外围一圈红。她点着冰厚数据：“薄了0.7米，热熔只能试一次。”
江晚点头，踩油。车子震着冲上斜坡，履带咬住冰面，停在预定位置。两人推门下车，雪粒抽在脸上，呼出的气转眼结成白雾。
后备箱打开，江晚拎出高热凝胶，拧引信，甩向冰缝。轰——闷响炸开，冰壳崩裂，黑水翻滚。她背上低温舱包，跳了进去。
水下隧道窄，浮冰刮着作战服。江晚头灯一开，光柱劈开黑暗，照出前方锈死的供能管道口。她抬手比了个手势，沈倾寒跟上，钻了进去。
管壁结满霜，脚步声被吞得干干净净。走到三分之二，江晚突然抬手——停。拐角有红光闪，一明一灭，声波阵列在扫。
沈倾寒解下屏蔽器，贴墙。输指令，设备嗡鸣几秒，红光慢了。江晚猫腰穿过，贴墙挪。
尽头是通风井。江晚用刀片割网，翻身进去。里面昏着，应急灯泛绿，走廊尽头写着“能源中枢”。
沈倾寒掏出数据针，插进墙边接口。屏幕亮，进度条爬。她切离线协议，伪装包一点点往里灌。
“通了。”她低声，“三十秒接主控。”
江晚靠墙，盯着终端倒计时。突然，沈倾寒身子一僵，手指抽，数据针掉地。
“倾寒？”
没反应。瞳孔散了，呼吸浅，左腕绷带渗血。屏幕闪出一行字：“欢迎回家，小寒。”
江晚立刻懂了——意识陷阱。
她反手抽出袖刀，划掌，血涌。一把按上感应区，血糊住密码框。屏幕抖，那行字扭曲、碎。
沈倾寒猛地吸气，浑身一颤，眼白爬满血丝。扶墙，声音哑：“他用姐姐的声音……说只要删核心程序，她就能活。”
江晚攥她手腕：“她早死了。你不是囚徒，也不是棋子。”
沈倾寒闭眼，再睁，眼神沉了。捡起数据针，重插，调出逻辑炸弹界面。
“七十二秒断能源。”她说，“全球毒素链，断电就废。”
“一起。”
两人并肩，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江晚数三下，同时按下。
终端震，屏幕红：“引爆程序已启动。倒计时：72……71……”
警报从底下传来，地面抖。江晚抓包，拽沈倾寒往回跑。走廊灯忽闪，广播响：“核心熔毁，自毁不可逆。”
冲进水下隧道时，身后轰然塌陷。冰层崩，水流猛退。江晚开浮升系统，推到最大。
“上去。”
舱门关，按钮按。压缩气喷，舱体猛上冲。撞冰层那刻，江晚护头，耳边炸开巨响。
冰碎，舱冲出，砸进风雪。江晚掀盖，爬出，把沈倾寒拉上冰面。
远处，中转站塌成漩涡，冰块卷着被吞进去。沈倾寒瘫坐，终端还连着最后一根线。
“没完。”她喘，“‘破茧协议’没触发。”
江晚递应急电源。沈倾寒接，插上，调出国际信道。输七组密钥，确认“极光计划”数据包已打包。
“分发延迟三十秒。”她低语，“上传了，谁都看得见。”
江晚看她。她点头，按下发送。
进度条走完，“已发布”。下一秒，终端自毁，文件粉碎，黑屏。
沈倾寒拔针，扔进裂口。它沉，被黑水吞。
风雪小了，极光在天上翻，绿光洒冰原。江晚解开领扣，呼吸顺了些。低头看手心，血结了。
沈倾寒靠她肩上，闭眼，声音轻得快听不见：“他们再也……”
话没说完，终端震。
江晚皱眉，拿过来。屏幕盖黑，却闪出字：“信号未中断。心跳监测持续。”
她盯着，手指收紧。
沈倾寒睁眼，看她。
江晚把终端翻过来，接口有划痕，像动过。她想起出发前，沈倾寒插针——太快，不像连，像……藏。
“你留了后门？”她问。
沈倾寒没否认。抬手，摸锁骨，图腾还烫。
“不是给他们的。”她说，“是给你的。哪天我回不去了，你能找到我。”
江晚没说话。把终端按进雪地，踩碎。屏幕裂，扎进冰，像被吞的星。
远处，晨光刺破云。冰原静，能听见彼此呼吸。
沈倾寒忽然抬手，指天。一颗卫星划过极光带，直，没编号。
江晚眯眼，从包里掏望远镜。调焦，看清卫星底——“灰烬会”徽记被划掉，下面刻着：“启明-01”。
她放下镜，嘴角扯了下。
沈倾寒靠她肩上，手指慢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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