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脚步在水泥块前停了下来。夜风从断墙间穿过，吹得她袖口轻轻晃动。沈倾寒已经蹲下身，指尖离那个黑色包裹只有一寸远，却没有急着碰它。她的目光落在封口处那一串数字上——714，和之前U盘上的编号一模一样。
江晚没说话，右手悄悄滑进左袖，指腹压住了电击器的开关。她扫了眼四周：电线杆歪斜地插在碎石堆里，顶端断裂的线路垂下来，在夜里泛着暗沉的金属光。这里曾经是“灰烬会”传递信号的重要中转站。
“有人在看着。”她低声开口。
沈倾寒点点头，左手缓缓抬起，撕下一小段染血的绷带，缠住包裹的一角。她指尖轻轻一弹，布条瞬间焦黑卷曲，冒出一缕极细的烟。
江晚瞳孔一缩：“有追踪？”
“电流残留。”沈倾寒声音很轻，“不是普通装置，是军用级感应贴片，一旦拆开就会自动发送信号。”
江晚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银灰色的小盒子，表面有些划痕，像是用了很多次。她打开盖子，里面是几层环形屏蔽结构，精密得很。这是她早年从一位退役情报员手里换来的老物件，能切断所有频段的远程监听。
当包裹被放进盒子里的那一刻，外层金属壳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信号被硬生生截断了。
沈倾寒拿出微型频谱仪，绕着盒子扫了一圈。绿灯亮起，表示没有异常辐射或加密波段。她这才伸手打开了包裹。
里面是一张船票。
深蓝色底纹，烫金字体写着“北极星号”，出发时间：三日后午夜十二点整，航线标注为“公海自由航程”。江晚抽出船票，发现夹层里还藏着一张薄纸，泛黄粗糙，像是手工剪出来的。
纸上没有字，只有一排长短不一的刻痕。
“摩尔斯码。”江晚把纸条平铺在盒盖上。
沈倾寒凑近看，眼尾还有些红，但眼神已经清醒。她忽然抬手，从发间取下一根黑色发卡，轻轻刮过纸面。几粒几乎看不见的粉末落下，在月光下泛出淡淡的蓝光。
“显影剂反应。”她说，“还有第二层信息。”
江晚打开紫外线灯照向纸条。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几行俄文字母，排列整齐，明显经过多重加密。
沈倾寒盯着那些字符，呼吸慢慢变缓。她在心里开始解码。这不是普通的摩尔斯码，而是嵌套了旧式海军密语的复合密码，只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看懂。
片刻后，她冷笑了一声。
“他们知道我们是‘血契’。”她说，“这个词出现了三次，每次间隔都精确到毫秒，是在强调它的意义。”
江晚看着她：“什么意思？”
“这不是邀请。”沈倾寒声音冷了下来，“是献祭通知。‘午夜十二点，带着血契来顶层甲板’——重点不在‘来’，而在‘带’。他们要的是血契本身，或者说……承载它的两个人。”
她顿了顿，继续念出译文：“否则神经毒素将在三座城市同时释放。”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
江晚没动，只是盯着那张纸。三座城市，意味着大规模杀伤。对方根本不想谈判，而是拿千万人的命做筹码，逼她们走进一个早就设好的局。
“怎么确定真假？”她问。
“不用确认。”沈倾寒抬头，“他们会动手，只是时间问题。这种级别的威胁，不会只是吓唬人。”
江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纸条上，正好盖住“血契”两个字。血珠没有立刻渗进去，反而像被纸吸住，缓缓扩散成一片暗红。
就在那一刻，沈倾寒锁骨处的图腾微微一震。
一只半透明的蝶影从她皮肤下浮现，翅膀薄如蝉翼，边缘流转着暗红色的光。它没飞远，而是悬在纸条上方，轻轻扇动了一下。
然后猛地俯冲！
蝶翼刺入纸面的瞬间，整张纸迅速焦黑龟裂，却没有燃烧。那股力量像是钻进了纸纤维里，把隐藏的信息彻底摧毁。连船票边缘也被烧出一道痕迹，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焰燎过。
江晚将残片收进密封袋，动作平稳。她看向沈倾寒：“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也是在测试血契的能力。”沈倾寒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他们想知道，我们能不能对抗毒素，能不能共享免疫机制。这封信，本身就是一场实验。”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江晚把密封袋收进包里，“血契不是弱点，是他们的死路。”
沈倾寒站起身，夜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望向漆黑的海域，隐约看到一艘巨轮正驶入雷达盲区，轮廓模糊，却带着压迫感逼近。船上没有标识，只有舷窗透出几点昏黄的光。
“三日后。”她说。
江晚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站着。肩头那只血蝶光影微微闪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江晚没去碰它，只是抬起手，轻轻握住沈倾寒的手腕。
对方反手紧紧扣住她的掌心，力道很重，仿佛要把某种承诺刻进骨头里。
“他们会以为我们在害怕。”江晚说。
“所以选了游轮。”沈倾寒接道，“封闭空间，无处可逃，适合搞什么献祭仪式。”
“但他们忘了。”江晚声音低低的，“我们从来不怕被困。真正该怕的，是把我们困住的人。”
沈倾寒嘴角扬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这场游戏，从第一个字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江晚没再说话。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船票，那行烫金字体在月光下依然清晰。她把它折好，放进贴身口袋，紧挨着一枚旧发卡——那是她重生那天藏进鞋垫里的唯一武器。
风更大了。
远处海面上，那艘巨轮缓缓转向，朝着更深的水域驶去。它的航线巧妙避开了所有常规监控点，像一条无声的蛇，滑入黑暗深处。
沈倾寒忽然抬手，指向海平线某个位置。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虚弱，而是某种预知般的警觉。
江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浓雾与夜色交界处，一道极细的红光一闪而过，像是激光探测器短暂开启又关闭。位置在船体底部，靠近动力舱区域。
有人，已经在布置陷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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