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还贴在沈倾寒的心口。那里的皮肤一直在跳，越来越热，像是里面有什么在烧。她不敢松手，怕一松开，沈倾寒就会出事。
她低头看了看藏在衣服里的试管，轻轻摇了摇。里面的花瓣状碎渣跟着动了，转动的方向和沈倾寒心口的跳动一样。她皱眉，把试管举到有月光的地方。碎片边缘泛着淡淡的绿光，好像被什么激活了。
她拿出另一支空管，用发簪从沈倾寒嘴角刮了一点干掉的血，混了些海水滴进去。又加了一点迷烟粉末。液体很快变了颜色，从清变浑，最后成了青绿色，表面冒出小气泡。
这个反应她见过。
以前在沈氏实验室看过一次。这是N-7型神经抑制剂碰到活性组织时的样子。这种药叫GL-N7，是“极光计划”第三阶段的核心药剂，用来压制实验体的情绪，还会让人记忆混乱。她亲眼见过一个研究员吸多了，当场撕了自己的脸。
现在，这种成分出现在迷烟里。
她盯着试管，手指收紧。这不是偶然。有人在复制当年的配方，也许已经能大量生产了。
她看向沈倾寒。她靠在岩壁上，呼吸急促，嘴唇发白，眼睛闭着，但眼珠一直在动，像被困在梦里醒不来。江晚摸她的手腕，绷带已经被湿液浸透，颜色发黑。
她撕下一块布重新包扎，动作轻但很稳。刚缠好，沈倾寒突然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清。”
江晚停住。
“清姐不在。”她低声说，“但她留了东西给你。”
沈倾寒的眼皮抖了一下，没睁眼，手指却微微动了。
江晚继续说：“在b区培养室，数据藏在老地方。你记得吗？通风口下面，第三块板。”
沈倾寒的呼吸慢慢变得规律，像是被什么拉住了。江晚扶她坐起来，确认她能撑住身体，才松手。
“我们得走。”她说，“不能留在这里。”
沈倾寒没说话，但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却清楚。
江晚收好试管，把U盘和电击器贴身放好，拉着她从岩缝另一边爬出去。海底很安静，沉船挡住了大部分光，只有零星月光照在沙地上。她们沿着礁石走，避开开阔水域，往岸边去。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废弃制药厂外。
铁门塌了一半，墙上长满藤蔓。江晚贴着墙走，看到角落有三台无人机在飞，红外探头不停转。她停下，让沈倾寒蹲下。
“等我信号。”她轻声说，从头发上取下一根细针，沾了点试管里的液体，弹向最近的无人机。
液体粘在传感器上，开始腐蚀金属。无人机晃了两下，撞上电线杆掉了下来。另外两台也乱了，互相干扰。
江晚抓住机会，拉着沈倾寒翻过围墙，贴着厂房侧面走。b区在最里面，走廊尽头有一扇合金门，屏幕黑了，但锁还在响。
她撬开面板，接上便携终端。进度条慢慢走，加密文件夹出现——“project: twinFlower \/ Subject: Shen qinghan”。
她输入密码。
屏幕闪了，跳出一段视频。画面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培养槽前，背影很熟。是陆曼。
“第七次排异反应记录。”她声音平静，“宿主细胞在分裂，但神经系统不稳定。建议注射N-7增强剂，刺激毒素分泌，实现外部攻击。”
镜头切换，培养槽里漂着一块半透明组织，形状和沈倾寒锁骨上的图腾一模一样。下面写着：毒素转化率38%，预计三天内突破临界值。
江晚看着屏幕，手几乎捏碎终端。
原来他们一直在等这一天。
不是治病，也不是控制，是要把她变成武器。
她拔出U盘，拉起沈倾寒就走。可刚转身，警报响了，红光充满走廊。身后传来机器声，通风口关上，天花板喷出淡绿色气体。
是迷烟。
江晚屏住呼吸，拖着沈倾寒冲向旁边的通风管。她们刚钻进去，整层楼就被封了。她趴在管道里，听见外面脚步声靠近，紧紧握住U盘。
“你还行吗？”她小声问。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呼吸重，但眼神慢慢清晰。她抬起手，指向下方——透过格栅，能看到中央的培养槽还在运行，里面的组织缓缓跳动，像一颗活着的心。
江晚摇头：“别下去。”
沈倾寒没听。
她猛地推开江晚，翻身落地，踉跄着冲向培养槽。江晚追出去，却被她一把推到墙上。
“他们在复制我。”沈倾寒站在槽前，声音哑，“我不想活成别人的替身。”
她举起试管，狠狠砸向玻璃。
轰——
绿色烟雾喷出来，瞬间充满整个房间。追兵刚进来，吸了一口就跪下了，皮肤发红起泡，有人扯面具，已经来不及。
江晚屏息后退，一把抓住沈倾寒的手腕。可一碰，全是湿的。
她低头。
沈倾寒左手的绷带被液体浸透，正从指尖滴下来，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那颜色，和迷烟一样。
江晚明白了。
这不是中毒。
是她的身体在排斥毒素，把毒转化成攻击物，再从伤口排出来。每次发作，都在消耗自己。
她撕下布条，死死绑住沈倾寒的手腕，用力到指节发白。
“你要活着。”她声音很低，却很狠，“不是变成他们想要的东西。”
沈倾寒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江晚接住她，迅速退回通风管出口。外面风大，吹散了毒雾。她背着沈倾寒爬上屋顶，翻墙出去，一路跑到海边的礁石区。
回到岩缝时，天还没亮。
她把沈倾寒放在干燥的地方，检查伤口。渗液少了，体温降了点，但心跳还是不稳。她把染毒的布条放进密封袋，U盘贴身收好。
远处海面传来声呐的声音，一下一下。
她没抬头，也没动，只把电击器放在手边，一只手一直搭在沈倾寒手腕上。
感受着那微弱但还在跳动的脉搏。
沈倾寒忽然动了一下，手指蜷起来，抓住了她的袖子。
江晚低头。
她睁开了眼，眼里还有血丝，但意识回来了。
“你答应过。”她声音很轻，几乎被海浪盖住，“不丢下我。”
江晚点头：“我没走。”
“那就别让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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