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市郊，“燧皇堡”基地地下六层的多功能厅，被临时布置成了简易的庆祝会场。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繁复的流程，只有长条桌上摆着的自助餐食——大多是由基地食堂准备的营养餐改良版，加了几个硬菜，算是改善伙食。墙上挂着简单的横幅：“薪火同盟阶段性工作总结会”。
但会场里的气氛，却比任何豪华宴会都要热烈。
晚上七点，各部门代表陆续入场。三百多人的大厅很快坐得满满当当。有穿着作战服的卫队骨干，有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有身着传统服饰的武术界和寻真派代表，还有几位文化界的老学者——他们是被“盘古序列”征召来的，起初还不太适应这种“不正式”的场合，现在却已经能和年轻人谈笑风生。
沈清言、周明远、林知夏、赵山河四人坐在主桌。琴剑先生不在场，他的位置空着，但寻真派的玄微子代表出席。
“人都到齐了。”周明远看了看时间，起身走到会场前方的简易讲台前。
他没有用话筒，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同志们，朋友们。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庆祝什么胜利——我们离胜利还远得很。而是为了看看，这一个月来，咱们‘薪火’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身后的大屏幕亮起，开始播放一段十分钟的总结视频。
视频以快节奏的方式，展示了过去三十四天的主要成果：
· 薪火卫队从三百人扩编到一千二百人，完成了“新武道”第一阶段训练，全员通过心性评估并立下薪火誓言；
· 文明研究院建立了信力量化模型1.2版，“燧石”平台接入全国247处信力监测节点，实时监控覆盖率达到国土面积的37%；
· 文脉总院上线“文脉App”3.0版本，注册用户突破八千万，日均信力汇聚量达到124万标准单位；
· 后勤中心完成秦岭基地一期建设，昆仑、长白山基地进入勘察阶段；
· 雅道六部完成与卫队的首次协同训练，开发出七种“雅战合击”战术；
· 历史禁地探索组完成对三星堆三号坑的首次探测，带回十七件蕴含特殊信力的文物样本……
视频播放时，会场里不时响起低声的议论和赞叹。
“我都没意识到，咱们干了这么多事……”一位年轻的卫队队员小声说。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数据上看，咱们的工作效率是常规科研机构的4.7倍。当然，这要归功于‘盘古序列’的资源倾斜和……没有那么多繁琐的审批流程。”
视频播放到最后，出现了一组对比数据：
“薪火同盟成立前，全国范围内监测到的‘灰雾异常事件’月均发生频率：3.7次；成立后第一个月：2.1次，下降43%。”
“全国平均信力浓度，从每立方米47标准单位，提升到52标准单位，增长10.6%。”
“与cpF盟友的情报共享深度，从‘有限交流’提升到‘战略协作’，初步建立起对抗‘历史吞噬者’的国际共识框架。”
视频结束，掌声雷动。
周明远抬手示意安静：“这些成绩，是在座每一位的功劳。但我们不能自满——正如沈清言同志常说的，我们的敌人是‘概念级’的，这些进展在真正的威胁面前，可能只是杯水车薪。”
他看向沈清言：“请总指挥说几句。”
沈清言起身，走到讲台前。他没有看准备好的稿子，而是环视会场，目光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
“一个月前，‘文明火种计划’对我而言，是一份几乎要把我压垮的重担。”沈清言开口，声音平静而诚恳，“我觉得自己要一个人，扛起整个文明的存续。那种感觉……很孤独。”
会场安静下来。
“但今天，站在这里，看着大家，”沈清言微微笑了笑，“我突然明白了——守护文明，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该是一个人的事。”
他指向台下：“苏晚队长带着卫队日夜训练，林知夏博士和团队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赵山河前辈拖着七八十岁的身子骨亲自下场教学，琴剑先生在昆仑生死未卜还在为我们探路……还有在座的各位，每一位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共同的使命贡献力量。”
沈清言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原来，守护文明，真的可以是万众一心的事业。原来，当亿万个微小的信念汇聚在一起，真的能形成照亮长夜的火焰。”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淡金色的信力火焰在他掌心燃起，虽然不大，却异常稳定和温暖。
“这团火，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了。”沈清言看着掌心的火焰，“它属于我们所有人。它是我们每个人的信念，是我们守护的决心，是我们对文明‘必将存续’的共同确认。”
他握拳，火焰融入掌心：“所以，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我们都将一起走下去。因为——”
沈清言看向所有人，一字一顿：“我们，就是文明本身。”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热烈，更加持久。不少人的眼眶微微发红。
赵山河拍着桌子大笑：“说得好！咱们就是文明！谁想灭了咱们，先问问咱们答不答应！”
林知夏推了推眼镜，低声对旁边的研究员说：“记录沈先生的这段话，可以提炼为‘薪火精神’的核心表述，用于后续的宣传和培训。”
玄微子抚须点头：“沈小友这番话，已近‘道’的境界。众志成城，方为大道。”
正式讲话结束后，进入简餐交流环节。各部门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边聊。
沈清言端着餐盘，走到卫队成员的区域。几个年轻的队员立刻站起来敬礼：“总指挥！”
“坐，都坐。”沈清言摆摆手，在苏晚旁边坐下，“最近训练怎么样？新武道适应了吗？”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王磊，挠着头说：“报告总指挥，适应是适应了，就是……有时候有点别扭。我们以前在部队练的是杀敌技巧，现在练的‘新武道’好多是防御和配合，总感觉不够‘带劲’。”
苏晚瞪了他一眼：“王磊，你又在抱怨。”
沈清言却笑了：“王磊说的有道理。新武道确实更侧重团队防御和信力协同，这是为了应对‘灰雾侵蚀’这类特殊威胁。但传统的杀敌技巧也不能丢——毕竟我们可能还要面对被侵蚀的实体生物，甚至……人。”
他看向苏晚：“我建议，后续训练增加‘传统战术与现代装备结合’模块，还有‘应对实体敌人’的专项训练。新武道是基础，但不是全部。”
苏晚点头：“已经在计划了。秦锋副队长正在设计相关课程。”
另一边，林知夏被一群研究员围着，讨论技术问题。
“林博士，信力量化模型的1.3版什么时候能上线？”一位戴厚眼镜的中年研究员问，“1.2版在预测灰雾扩散时的误差率还有12%，我觉得可以优化到8%以下。”
林知夏快速在平板上操作：“算法优化已经完成了，但需要更多实战数据验证。等东海那边的新监测站建好，接入数据流后就可以更新。”
“说到东海，”另一位年轻研究员凑过来，“咱们在海底布设的‘龙宫’传感器阵列，昨天传回一段异常声波数据。频率非常低，像是……某种大型生物的活动，但又不符合已知的任何海洋生物。”
林知夏眼神一凝：“数据发给我看看。”
年轻研究员递过平板。屏幕上是一段声波频谱图，在极低频段有一个明显的脉冲信号，重复周期大约三小时一次。
“这个频率……”林知夏皱眉，“太初，比对数据库。”
她眼镜片上闪过数据流：【正在比对……匹配到3个相似记录：1、1975年菲律宾海沟异常声波事件（未解明）；2、1998年马里亚纳海沟‘海怪’传说关联记录；3、东海林远提督遗迹激战时监测到的背景噪声。】
“东海遗迹……”林知夏喃喃自语，“难道那里不止一个‘抹除者’？”
赵山河那边更是热闹。他和几位武术界宗师围坐一桌，桌上摆的不是餐盘，而是几瓶白酒——这是赵山河偷偷带来的“私货”。
“陈老头，你这杯必须干了！”赵山河给陈守正倒满，“上次演练，你们形意门那几个小子表现不错！尤其是那个会‘燕形’的小个子，身法灵活得很！”
陈守正难得露出笑容：“那是我的关门弟子，叫燕青。以前觉得他太瘦小，练形意吃亏，没想到学了新武道的身法模块，反而把他灵活的优势发挥出来了。”
杨云鹤慢悠悠地品着酒：“新武道确实有独到之处。尤其是那个‘信力桩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受益匪浅。我练了半个月，以前的老寒腿居然好转了。”
李刚还是一贯的直接：“好用是好用，就是名字太文绉绉。什么‘三线九点桩’，直接叫‘站稳了别趴下’多好！”
众人大笑。
沈清言端着餐盘走过来：“几位前辈聊得热闹啊。”
“沈先生来了！”赵山河赶紧拉椅子，“坐坐坐！尝尝这酒，我珍藏了二十年的茅台！”
沈清言摆摆手：“我酒量不行，以茶代酒吧。不过看几位前辈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武术界是‘薪火’的重要支柱，有你们在，我们的根基才稳。”
陈守正正色道：“沈先生客气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能赶上这样的大事，是机缘。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能在我们手里发扬光大，甚至为文明存续出力，这是荣耀。”
杨云鹤点头：“是啊。以前总担心传承断了，现在有‘新武道’，有‘薪火’，反而放心了——就算我们这代人没了，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接上。”
沈清言举杯：“那我们就一起，把这条路走下去。”
“走！”
简餐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正热烈时，周明远的助理匆匆走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起身，对沈清言做了个手势。
两人走到会场角落的休息室，关上门。
“怎么了？”沈清言问。
周明远没有说话，而是打开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调出一份刚刚收到的报告。
“东海监测站发来的紧急线报。”周明远声音低沉，“二十分钟前，距离海岸线两百海里处，出现大规模异常海雾。灰色，移动速度每小时十五节，覆盖范围初步估计超过五十平方公里。”
沈清言盯着屏幕上的卫星云图。一片明显的灰色区域，正在海面上缓缓移动，边缘清晰得不自然。
“这雾……”沈清言皱眉，“是‘灰雾’？”
“监测站动用了‘燧石’平台的海上节点进行扫描。”周明远调出数据，“雾中检测到强烈的生命反应——不是现代生物，能量特征与数据库中的‘古代生物’样本高度吻合。还有……”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重：“检测到古代船只的能量特征。不是一艘，是……一个船队。数量不明，但至少有七艘以上不同的能量签名。”
沈清言瞳孔一缩：“复数‘抹除者’？协同行动？”
“可能性极高。”周明远点头，“而且，雾的移动轨迹……”
他在平板上调出预测路径图。灰色雾区的预测前进方向，画出一条虚线，最终指向东海深处的一个坐标点。
那个坐标点，沈清言很熟悉——不久前，林知夏的团队在分析海底异常数据时，将其列为“高度关注点”，怀疑与传说中的“龙族”或上古海文明有关。
“目标很明确。”沈清言沉声道，“它们要去那里。为什么？”
“不知道。”周明远摇头，“但更麻烦的是这个——”
他调出另一份文件：“技术部刚刚破译了陈鸿渐失踪前的一些通讯残留。他在最后一周，曾与一个未知号码有过三次短暂通话。通话内容加密级别很高，但我们还是破译出了一小段。”
屏幕上显示着破译出的文字：
“……海上的……老朋友……该醒醒了……时机……到了……龙门……钥匙……”
“海上的老朋友？”沈清言盯着这几个字，“龙门……钥匙……”
他突然想到什么：“龙门石窟！陈鸿渐是不是在暗示，东海的那个异常点，与龙门石窟有关？或者……都是某种‘钥匙’？”
周明远脸色一变：“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复杂了。陈鸿渐背后可能还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他。”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林知夏的声音传来：“沈先生，周所长，我能进来吗？”
“进来。”
林知夏推门而入，手里也拿着平板，脸色同样凝重：“‘燧石’平台刚刚捕捉到更详细的数据。那股灰雾内部，检测到至少三种不同的‘抹除者’能量特征。而且……”
她调出一张频谱图：“雾中还有一种低频波动，与我们在海底监测到的‘龙宫异常声波’有84%的相似度。我怀疑，雾里的‘古代船只’和海底的‘大型生物’，可能是同一个源头——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海洋抹除者’聚合体。”
沈清言深吸一口气：“情报共享给cpF了吗？”
“已经通过加密频道发送给布伦希尔德和阿波罗尼斯了。”周明远说，“他们的回复很谨慎，但表示会加强各自海域的监控。布伦希尔德特别提到，北欧神话中有‘亡灵船队’的传说，可能与这种现象有关。”
“亡灵船队……”沈清言喃喃道。
他走到窗边——虽然是地下六层，但窗户模拟的是地面景观，此刻显示的是宁静的夜空。
“看来，我们的阶段性庆祝要提前结束了。”沈清言转过身，眼神锐利，“周所长，启动‘盘古序列’的紧急响应预案。林博士，让‘燧石’平台全力监控东海事态，我需要每五分钟一份简报。”
“是！”两人同时应道。
“另外，”沈清言看向林知夏，“联系苏晚和赵山河，让薪火卫队进入三级战备状态。同时……通知寻真派，我们需要他们的‘雅道’支援，尤其是琴部——如果真是亡灵船队，可能需要‘安魂’或‘镇魂’类的手段。”
林知夏快速记录：“明白。但琴剑先生不在，琴部由清音主事，她的修为……”
“够用了。”沈清言说，“另外，准备一艘船。我要去东海前线。”
周明远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了！你是总指挥，不能轻易涉险！”
“正因为我是总指挥，才必须去。”沈清言语气坚定，“面对这种未知的威胁，只有我亲自到场，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而且——”
他看向两人：“如果真是复数抹除者协同行动，普通卫队可能应付不了。需要‘言灵’和‘雅道’的配合，需要我调动东海遗迹可能残留的力量。我在场，胜算会大很多。”
周明远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沈清言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但你必须带上足够的护卫，而且要随时保持联系。我会协调海军，派一艘驱逐舰护航。”
“可以。”沈清言点头，“尽快准备。灰雾的移动速度是十五节，我们时间不多。”
简餐会的气氛，在紧急命令下达后瞬间转变。
庆祝的横幅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作战地图和实时监控屏幕。自助餐台被快速清空，变成了临时指挥台。穿着各色制服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刚才的轻松笑容全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专注和凝重。
苏晚和秦锋正在召集卫队骨干。赵山河也把武术界的几位宗师叫到一起。
“出大事了。”苏晚言简意赅，“东海出现复数抹除者，疑似古代船队，目标可能是某个海底异常点。总指挥决定亲赴前线，我们需要组织一支精锐小队随行护卫。”
秦锋调出人员名单：“按预案，紧急行动队由三部分组成：卫队突击组三十人，武术界支援组二十人，寻真派雅道组十人，总共六十人。加上总指挥和必要的技术人员，总人数控制在七十以内。”
赵山河指着名单：“武术界这边，我亲自带队。陈老头、杨师弟、李师弟，你们各带五个好手。要暗劲以上的，水性好的优先——这可是海上作战。”
陈守正点头：“我形意门有八人精通水性，其中三人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
杨云鹤慢悠悠地说：“太极门虽不善水战，但‘听劲’和‘化劲’在水下环境中或许有奇效。我选六个水性好的弟子。”
李刚咧嘴笑：“我们八极拳有‘靠山崩’，在水里能不能用不知道，但力气大是肯定的。我也带六个！”
寻真派那边，清音正在调集琴部精英。八名琴部弟子中，有三人擅长“战曲”，两人擅长“安魂曲”，三人全能。玄微子虽然主修堪舆，但也通晓一些阵法，决定随行。
“此次行动凶险。”玄微子对清音说，“琴剑师兄不在，你就是雅道部的顶梁柱。记住，若遇亡灵之物，以‘安魂’为先，‘镇魂’为次，‘灭魂’为不得已之举。”
清音郑重行礼：“弟子谨记。”
林知夏在指挥中心调度技术支援。她将“燧石”平台的东海监控权限提升到最高，调动了三颗卫星的观测资源，还在东海监测站增派了十名技术人员。
“我们需要实时掌握灰雾内部的情况。”林知夏对团队说，“尝试用主动声呐扫描，但强度要控制，不要打草惊蛇。另外，分析灰雾的化学成分和能量结构，看看有没有弱点。”
一位年轻研究员举手：“林博士，如果真是古代船队……它们会不会有实体？”
“可能性很大。”林知夏推了推眼镜，“‘抹除者’的本质是信息聚合体，但可以借助物质载体显化。林远提督就是借助明代战船和盔甲显形的。如果是一整个船队……它们可能需要更大的载体。”
“那会是……”研究员不敢想下去。
“不知道。”林知夏坦然道，“所以需要现场侦查。总指挥的决定是对的——面对未知，必须有人去看清楚。”
晚上十点，所有准备工作基本就绪。
沈清言站在基地的停机坪上，面前是即将出发的六十三人小队。所有人都已换装完毕，穿着特制的海上作战服——深蓝色，有浮力和抗低温功能，关键部位有轻甲防护。
“诸位，”沈清言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传来，“这次任务，危险性未知。我们可能面对的是从未见过的敌人，可能要在海上，甚至水下作战。如果有人想退出，现在可以提出来，不会有人责怪。”
没有人动。
“很好。”沈清言点头，“那么我承诺——我会尽全力，把所有人安全带回来。但我也要求，所有人必须绝对服从命令，尤其是在面对未知威胁时，不要贸然行动。”
“明白！”六十三人齐声回应。
就在这时，林知夏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最新的数据报告。
“总指挥，灰雾的移动速度加快了！”她气喘吁吁地说，“现在达到每小时二十二节！而且……雾的范围在收缩，从五十平方公里收缩到三十平方公里，但浓度增加了三倍！”
她调出最新的卫星图像。灰雾区域确实变小了，但颜色更深，边缘更加清晰。在增强成像下，甚至能看到雾中隐约的船影——古老的帆船轮廓，桅杆高耸，数量至少有十艘。
“它们的目标坐标确认了。”林知夏在地图上标出红点，“就是那个海底异常点。按照现在的速度，预计十四小时后抵达。”
她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而且……我们分析了灰雾收缩时的能量释放模式。那不像是在‘移动’，更像是在……‘蓄力’。它们在聚集能量，为了抵达目标后做某件事。”
沈清言眼神一凛：“什么事？”
“不知道。”林知夏摇头，“但能量强度预测……如果全部释放，相当于一颗小型战术核弹的爆炸当量。只不过，不是物理破坏，而是……信息层面的冲击。”
沈清言深吸一口气：“时间更紧了。出发！”
队员们迅速登机。三架重型运输直升机螺旋桨开始旋转，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沈清言登上最后一架飞机前，周明远握住了他的手：“一定要小心。如果事不可为，优先保全自己。你是‘薪火’的核心，不能有失。”
“我会的。”沈清言郑重道，“基地这边，就拜托您了。”
飞机升空，向着东海方向飞去。
机舱内，沈清言闭目养神，实际上在与太初沟通：
“太初，分析灰雾的能量特征，与数据库中的所有‘抹除者’记录比对。”
【正在分析……比对完成。相似度最高的是：林远提督遗迹残留能量特征（72%）、龙门石窟监测到的微量‘历史吞噬者’侵蚀痕迹（68%）、陈鸿渐仪式现场残留波动（61%）。】
“陈鸿渐……”沈清言睁开眼睛，“他的仪式，会不会是在‘召唤’这些东西？”
【可能性34%。另一种可能性：陈鸿渐不是在召唤，而是在‘唤醒’。‘海上的老朋友’可能指的是沉睡在东海深处的某种存在，而陈鸿渐用仪式提供了‘唤醒信号’。】
沈清言眉头紧锁。如果真是这样，那陈鸿渐的危险性就远超预期了——他不仅能使用“虚无”力量，还能与更古老的、沉睡的存在沟通？
飞机在夜空中高速飞行。窗外，星辰闪烁，大海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但在前方，一片不祥的灰色，正在海面上静静等待。
而在那片灰雾的目标点，深达五千米的海底，一处被淤泥和珊瑚覆盖的古老遗迹，正微微震动。
遗迹的轮廓，隐约是一座沉没的古城。城中最高处，似乎是一座庙宇。庙宇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苏醒。
它的“眼睛”——如果那可以称为眼睛的话——望向了海面，望向了正在逼近的灰雾。
也望向了，从大陆方向飞来的三架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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