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戈壁上,五匹马一头驴的身影渐渐远去,卢凌风与武清平骑着马在最前方。
苏无名、裴喜君并辔而行,樱桃护在一旁,费鸡师骑着驴,手里把玩着那枚醒酒珠,嘴里还嘟囔着:“这珠子跟了我,才算物尽其用。”
“我就知道这珠子被你拿了!”武清平说。
苏无名说:“老费,被捆了一个晚上,怎么还这么高兴?”
“啊?我这不是得救了嘛,才高兴的。”
卢凌风怒道:“费鸡师,大唐云鼎即任县尉卢凌风问讯你,龙太可是被你放了?”
“你这么一本正经干什么?我看你们加上姜威,都有这个意思,却个个装模作样!也难怪,你们都有仕途在身嘛,可我老费胸中只有市井,荒野纵横,今儿由我放了龙太,再合适不过了!”
苏无名说:“那龙太一身武艺,也有正气,但愿他今后能走正路,化盗为侠!”
卢凌风却回头瞪向费鸡师:“你还好意思说,我的枪都被你输出去过!”
“就一次!你这大将军心眼也太小了!学学小丫头吧!”费鸡师反驳着,笑声在大唐的山河间回荡,与西行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渐渐远去。
戈壁上,四匹骏马、一头毛驴踏着碎石路前行,费鸡师骑在驴上,晃着空荡荡的酒葫芦,半天只倒出两滴酒,气得他把葫芦往驴背上一摔:“要知西行这么苦,我还不如在长安待着呢!”
“费叔,我们已经走出一半了,现在后悔可来不及喽!”樱桃笑着说。
裴喜君勒住马,望着远处连绵的戈壁,带着几分感慨道:“此番西行,跟南下真不一样。当初南下虽苦,却越走越是峰峦叠翠,一路绿树相随;向西却是越走越荒凉,连草都少见。”
苏无名放缓马速,与裴喜君并行:“换个角度看,便会发现这天高地远的荒莽之美。喜君,你能画两京的繁华如梦,能画南州的明山秀水,也该画这戈壁的苍凉,画前路的大漠茫茫,不同的风景,皆有其美。”
“义兄是说,心境决定眼界,而面对困境,更当泰然处之?”裴喜君眼睛一亮,刚要再问,却被费鸡师的抱怨打断。
“泰然容易,关键得有鸡吃、有酒喝呀!”费鸡师拍着空葫芦,嗓门越来越大,“我要是没出长安,起码能去公主府吃喝,我在东都救过她,美酒佳肴报答我应该吧?还有新天子,成佛寺智擒穷奇,我老费也是立过功的!他该封我个官,比如国子祭酒什么的!”
“国子祭酒可不是让你在国子监天天喝酒。”苏无名瞟了眼前方的卢凌风,后者背影绷得笔直,显然还在为东宫信笺的事心烦,“老费,你的废话多了。”
卢凌风似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猛地一夹马腹,骏马撒蹄向前奔去,苏无名无奈地叹气,也催马跟上。
费鸡师还想争辩,却被樱桃拉住:“算了,费叔,你看他那背影,活像个被先生训了的学生,你跟他较什么真?”
“这话我爱听!”费鸡师顿时眉开眼笑,“要是没有你们几个,我早被这俩人欺负惨了!”
几人说说笑笑,马速渐渐慢了。
而高坡上的卢凌风见苏无名追来,脸色更沉,即便清平安慰,他始终忘不了蓝举子身上那东宫专用的信笺……
“好几天没见你的笑模样了,别让我师侄为你担心,你愁苦,她只会比你更愁,人家还受伤呢!受伤之人最忌情绪不佳,影响伤口愈合的速度!”苏无名勒马停在他身边,语气轻柔。
“在拾阳,我以为刺客针对的是你,甚至怀疑过大将军,没想到我才是真正的目标。师兄,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本来我没想明白,但经过清平点拨,我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您冒险将我与公主的关系挑明,以免我被不明不白的冤死,我……”
“师弟无需多言,师兄我都明白,不止我,师侄为了你也是付出不少,那日她跪在天子殿外,我亦是亲眼所见,师侄都已说天子不会取你性命,断不会言而无信。”苏无名叹了口气,“况且恩师虽已故一十二载,我代师收徒是因为狄公他老人家看出你卢凌风是栋梁之材!
如今长安阴云密布,新天子虽已登基,龙椅却坐得并不安稳。你出长安,看似被贬,实则一可避祸,二可历练,三可察民情、知民意、晓民心,他日还朝,便是大唐江山社稷可以托付的重臣!还望师弟珍惜此次西行,大可放怀一笑,忘却万干烦恼!”
卢凌风转头看他:“说得好,你先笑一个给我看。”
苏无名扯出个生硬的笑,脸颊肌肉都僵着,逗得卢凌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
武清平也稍稍放下了心……
前行不过十里,一片胡杨林出现在五人眼前。树下斜靠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行囊放在脚边,他正脱了鞋袜,从发髻里抽出支银簪,对准脚踝的穴位轻轻刺入,然后拔出。
紧接着,他的双手从膝下往脚踝捋,黑红色的血珠从针眼冒出,滴进他脚边的小土坑,整套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不会真有这种人吧?”樱桃勒住马,小声嘀咕。
“什么人?”武清平疑惑。
“师父说过,有种修仙者通神行之术,以针刺穴驱淤,能日行五六百里;若暂卸膝盖骨,还能日行八百。”樱桃指着那男子,“我一直以为是师父编来骗我的。”
“卸掉膝盖骨还能走路?”苏无名皱眉,显然不信。
卢凌风也摇了摇头:“尊师教你武艺,却也难免有不实之言,这种说法太过荒诞。”
“我觉得主要是……疼。”费鸡师龇牙咧嘴,仿佛自己也被扎了针。
那男子突然抬头,听见费鸡师的话,苦笑着摇头:“谁说不疼?我要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这样。”
“你是有病吧?”费鸡师催驴上前,捋起袖子:“我老费可是神医,说不定能治你!”
“不用不用,郁弟之病,非凡医可治。”那男子连忙摆手,却被费鸡师追问名字。
“我叫郁弟,郁闷的郁、阿弟的弟,跟天上那位同音不同字。”那男子解释道,生怕被误会不敬神灵。
费鸡师这才作罢,还热情邀请他同骑毛驴,却被他婉拒:“不一定顺路,各位好走。”
苏无名望着那男子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没多停留,西行之路还长,不宜招惹太多怪异之人。
喜欢唐朝诡事录之放开那个案子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唐朝诡事录之放开那个案子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