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面汤冒着热气。那男子吃得最快,仿佛赶时间急得连汤烫都顾不上。
费鸡师却没胃口,突然闻到一股酒香,顺着气味走到柜台后——只见伙计正用酒勺从坛子里盛酒,动作鬼鬼祟祟。
“你有酒不卖?”费鸡师一把抓住伙计的手腕,酒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是掌柜留的陈年老酒,不让卖!”伙计急得冒汗,挣扎着想挣脱。
“不让卖,你还偷喝?我告诉掌柜的,打折你的腿!”费鸡师不依不饶,却被樱桃拉开了。
“费叔,先回去坐。”樱桃对伙计露出笑脸,语气软下来:“阿兄,一进门我就觉得你长得像我家阿兄,你就行行好,把这坛酒卖给我们吧。”
伙计见樱桃貌美、语气又甜,顿时眉开眼笑:“真的?你说我像你阿兄?”
费鸡师在一旁撇撇嘴,却知道樱桃这招比他的硬闯管用,她总能用软办法解决硬问题。
樱桃捧着酒坛回到桌前时,伙计还屁颠屁颠地跟来,递上一摞小碗。费鸡师瞬间来了精神,刚要倒酒,却被那监察御史的目光盯住。
“伙计,这是怎么回事?”那监察御史拍着桌子,“你说没酒,怎么卖给他们?”
“就这一坛,掌柜留的,他们软磨硬泡,我才肯卖。”伙计连忙解释,“你要是想喝,得让他们请你。”
那监察御史顿时看向费鸡师,眼神里带着几分急切。
费鸡师却故意端着酒碗抿了一口:“好酒!这可是陈酿,凭什么请你喝?”
那监察御史气得举起马鞭,却被伙计拦住:“别打人!我这小店可经不起折腾!”
说完,他趁机溜回灶台,留下那监察御史站在原地,尴尬不已。
“诸位,我这马鞭也算宝物,若觉得值,就匀我一碗酒喝。”他突然放下身段,举起马鞭,“此乃符坚所持之鞭,我祖上谢玄在淝水之战中缴获,也算六朝古物!”
卢凌风眼神一动:“你是谢玄将军的后人?”
“正是!我乃陈郡谢念祖,奉命巡边西域!”那监察御史挺胸抬头,语气里满是自豪。
苏无名接过马鞭,指腹摩挲着“东海永固”四个字:“村坚字永固,袭封东海王,这字倒是能对上。”
“文字对上就是古物?我不信!”费鸡师撇撇嘴,显然不买账。
谢念祖急得脸红:“不错,按今之流俗、世人所推,没有我乌衣子弟。但,那崔、卢、李、郑四姓,多平庸之辈,靠门阀入仕,无军功而晋升,却偃仰自高,不与他姓通婚,偶有通婚,也是多索嫁财。这些人,岂能入我魏晋旧门的眼中?”
武清平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不懂,可我知道,就算你是谢玄后人,也不能强要我们的酒!”费鸡师梗着脖子,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
卢凌风突然起身,端着酒:“这杯酒,敬谢玄将军——淝水一战,挽狂澜于既倒,否则我等皆沦为异族奴隶。”
说罢,他一饮而尽。
谢念祖愣在原地,随即拱手:“多谢!”
“四姓中虽有平庸之辈,却也有国之栋梁。谢御史一概而论,恐怕不妥。”卢凌风放下碗,语气平静却带着一定的分量。
他出身范阳卢氏,正是谢念祖口中的“四姓”之一,自然不愿听人贬低。
费鸡师立刻附和:“就是!这儿不就坐着一位四姓子弟,你还敢说四姓无才?”
谢念祖这才察觉卢凌风身份不一般,尴尬地搓着手:“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无贬低之意。”
苏无名也端起碗:“这杯敬谢安太,既不功业,又保名士风度,华夏有史至今,唯其一人。”他也一饮而尽,依旧没给谢念祖倒酒。
裴喜君却端着酒碗走到谢念祖面前:“这杯敬谢道韫,‘咏絮之才’、竹林之风,后世女子皆以她为榜样。请谢御史替夫人满饮此杯。”
谢念祖接过酒碗,眼眶竟有些发红:“没想到在这千重渡,谢某竟遇知己……多谢小姐!”他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西行之路的委屈、巡边的压力,此刻竟被一杯酒化解了大半。
天色将晚,官船终于从对岸驶来。那老津卒在码头上挂起灯笼,却拦住众人:“夜间渡河须登记造册,写下姓名、籍贯、官职。”
谢念祖不耐烦地接过笔,写下“陈郡谢念祖,监察御史,西域巡边”,便径直上船。卢凌风、武清平,苏无名等人依次登记。
卢凌风扶着武清平小心翼翼上了船,郁弟也背着装满石头饼的袋子赶来,匆匆写下名字,跟上船。
苏无名上船时,瞥见四名船夫抬着两只沉重的大筐进了底舱,筐身还渗出些水渍,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迎上来:“在下乌平,专管此船。夜间风大,请各位进舱休息,船上备了干净的水。”
谢念祖一听有水,第一个钻进船舱。卢凌风却想看看河心涡,刚要往甲板上走,就被郁弟拉住,后者正仰头望着船舱上的阁楼,眼神里满是憧憬。
“真有飞阁。”刘郁弟兴奋地径自爬上上行的楼梯。
“你上去做什么,不怕颠簸进河里?”乌平皱眉阻拦。
“我喜风凉,东西多,也怕妨碍各位。”郁弟笑着爬上楼梯。
费鸡师也跟着凑热闹:“我也喜欢风凉!”
乌平虽有顾忌,却没再多说,这两人看着不像有威胁,倒省得在船舱里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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