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锐利如刀,盯着石缝外。
手电光芒扫过他们刚才藏身的灌木丛,停顿了几秒,一名教官疑惑地“咦”了一声,用棍子拨弄了几下。
没有发现,骂骂咧咧地和同伴走远了。
脚步声远去,森林重归寂静,只有两人近在咫尺的、压抑的呼吸声。
石缝极其狭窄,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陈天能感觉到女孩身体的僵硬和冰冷,以及那透过单薄训练服传来的、肋下伤口的湿润与温热。
血腥味在狭小空间里弥漫开来。
过了许久,陈天才缓缓松开捂住她嘴的手,但依旧保持着揽住她腰的姿势,防止她因脱力滑倒。
他低头,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伤怎么样?”
女孩靠在他胸前,微微喘息,深褐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惊魂未定,有不解,也有更深沉的警惕。
她没有回答伤口的问题,而是低声反问,声音沙哑:“为什么……帮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问出带有明确指向性的问题。
陈天沉默了一下,看着石缝外模糊的夜色,平淡地道:“顺手。你倒下,会引来更多搜查,麻烦。”
这个理由很符合“陈天”怕麻烦、只求自保的性格。
女孩显然不信,或者说,不完全信。
但她没有再追问,只是艰难地从陈天怀中挣开一点,靠向冰冷的石壁,试图自己处理伤口。
她撕开肋下的训练服,露出下面一道不算深、但正在渗血的划伤,以及旁边一道早已愈合、却依旧显得狰狞的旧疤痕,像是某种利器的贯穿伤。
陈天看了一眼,没说话,从自己训练服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小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布包,递了过去。
女孩看着他手中的东西,愣住了。
“干净的,止血药。”
陈天言简意赅,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女孩迟疑着,最终还是接了过去,手指有些颤抖地开始处理伤口。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显得有些笨拙。
陈天移开目光,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同时用身体微微挡住石缝入口,遮蔽可能的光线和气息。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女孩压抑的呼吸和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月光偶尔透过藤蔓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久,女孩低声道:“谢谢。”
这一次,声音里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真实的意味。
陈天“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叫……雨宫凛。”
女孩忽然轻声说,像是在黑暗中,对着一个或许可以暂时信任的陌生人,吐露一个珍贵的秘密。
陈天心中微动。
雨宫凛,一个典型的倭国名字。
他转过头,看向黑暗中女孩模糊的轮廓。
“陈天。”
他也报出了自己此刻的名字。
没有更多交流。
两人在石缝中静静等待着,直到天色微明,训练结束的哨声远远传来。
这次意外的遭遇,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激起了微弱的涟漪。
在这座充满背叛、竞争与死亡的“雏鸟营”里,一种极其脆弱、建立在共同危机和一点微不足道善意基础上的、类似“同盟”的关系。
悄无声息地建立起来。
他们依旧很少说话,在训练中各自为战。
但偶尔的目光交汇,在领取食物时若有若无的照应,在深夜听到对方压抑的咳嗽时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都表明。
在这片残酷的土壤里,两颗同样孤独、同样隐藏着秘密的灵魂,暂时找到了一个可以稍微喘息、互相确认存在的坐标。
陈天不知道雨宫凛是谁,来自哪里,为何带着旧伤进入这里。
雨宫凛也不知道“陈天”面具下隐藏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但在这危机四伏的雏鸟营,多一个不会主动背后捅刀子的“熟人”,哪怕是暂时的,也是一种无形的资产。
而对于孙天河来说,雨宫凛的存在,或许不仅仅是多了一个观察对象。
她身上的谜团,她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死寂与坚韧,或许在未来,会成为他在这龙潭虎穴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
黎明将至,训练场的哨声如同催命符。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整理好自己,悄无声息地钻出石缝,如同两滴融入大海的水,重新汇入那群疲惫、麻木、挣扎求存的“雏鸟”之中。
新的一天,新的折磨,即将开始。
........
接下来的日子,“雏鸟营”的严酷训练变本加厉。
体能压榨、格斗对抗、武器基础、乃至一些初步的刑讯抗压训练,轮番上阵,将每一个新人的生理和心理都推向崩溃的边缘。
淘汰开始以可见的速度发生,有人因重伤被抬走,有人因精神崩溃被“处理”。
也有人因为一点小错就被当众施以极其残忍的惩罚,以儆效尤。
雨宫凛的处境越发艰难。
她体能上的短板在日益增加的训练强度下暴露无遗,尽管意志顽强得惊人,但成绩始终垫底。
成为教官眼中“浪费资源的废物”和某些强壮新人欺凌取乐的对象。
她那清秀却苍白的容貌,沉默隐忍的性格,以及偶尔暴露出的、与训练营格格不入的某种气质,都让她成了某些人眼中可以随意践踏的“软柿子”。
陈天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尽量保持低调,成绩维持在中上游,既不突出惹眼,也不至于被淘汰。
他与雨宫凛之间那种微弱的“同盟”关系并未加深,仅限于极其有限的、不引人注目的互动。
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任何多余的同情或联系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然而,有些事情,终究会突破旁观者的底线。
那是在一次格斗对抗训练后的短暂休息时间。
地点是营地边缘一处相对偏僻的器械存放点附近,堆积着一些废旧轮胎和杂物。
雨宫凛因为对抗中再次“表现不佳”,被铁面教官罚打扫这片区域。
她默默地拿着扫帚,清理着地上的尘土和碎石,额角的汗水混着灰尘,显得有些狼狈。
几个同样完成了训练、正无所事事的新人晃悠到了这边。
为首的是一个名叫佐藤的倭国青年,身材高大壮硕,在之前的体能测试中名列前茅,性格嚣张跋扈,是教官眼中“有潜力”的刺头。
也是欺凌弱小的惯犯。
他身边跟着两三个同样体格健硕的跟班。
“喂,看那个废物还在打扫呢。”
佐藤嗤笑一声,用下巴指了指雨宫凛,“听说是个连十公里都跑不完的垃圾,真不知道组织为什么要收这种货色。”
“可能是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吧,哈哈!”
一个跟班猥琐地笑道,目光在雨宫凛单薄的身体上逡巡。
“看她那细皮嫩肉的样子,说不定是给某些大人物准备的‘wa妇’呢?”
另一个跟班接口,话语更加下流。
雨宫凛仿佛没有听见,只是低着头,更用力地扫着地,握着扫帚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佐藤带着人走上前,一脚踢飞了雨宫凛刚扫拢的一小堆垃圾。
“喂,废物,跟你说话呢!聋了?”
雨宫凛停下动作,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哑:“我在执行惩罚任务。”
“执行任务?”
佐藤夸张地笑起来,“就你?连架都不会打的废物,也配说‘执行任务’?”
“我看你最适合的任务,就是躺下好好伺候我们这些未来的精英!”
他说着,伸出手,竟然直接去捏雨宫凛的下巴,试图迫使她抬头。
雨宫凛猛地向后一缩,避开了他的手,抬起头,深褐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隐忍到极致的死寂。
“请你们离开。”
“离开?”
佐藤被她的抗拒激怒了,脸色沉了下来,“给脸不要脸!兄弟们,教教这个废物,在这里该怎么跟前辈说话!”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狞笑着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雨宫凛的手臂,将她牢牢制住。
雨宫凛奋力挣扎,但她那点力量在两名壮汉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挣扎反而让她的训练服更加凌乱,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
“放开我!”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还挺烈?”
佐藤邪笑着,伸出手,竟然直接朝着雨宫凛的胸口抓去!“让老子看看,你这废物身上到底有没有点能用的东西!”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其他一些路过或远远围观的新人,有的漠然移开视线,有的露出兴奋看戏的表情,没有人上前制止。
教官似乎也暂时“消失”了。
就在佐藤的咸猪手即将触碰到雨宫凛衣服的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堆积的废旧轮胎后闪出!
速度并不算惊世骇俗,却带着一种精准而狠辣的决绝!
陈天一直隐在暗处。
他本不想管,这种欺凌在雏鸟营屡见不鲜,出手意味着麻烦。
但当佐藤的手伸向雨宫凛胸口时,那种赤裸裸的、践踏最后底线的恶意,瞬间点燃了他心底压抑的怒火。
无关乎雨宫凛是谁,也无关乎他的任务,仅仅是因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种畜生般的行为在自己眼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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