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凛怔怔地看着他,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截然不同的面容和眼神,让她瞬间明白了许多。
原来如此,他也不是梅组织的人,他也在伪装,在潜伏,怀揣着比她更庞大、更危险的目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投靠他们。”
雨宫凛低声道。
“是。”
陈天或者说,此刻更接近孙天河本我状态的他坦然承认,“‘陈天’只是一张面具,一个工具。”
“现在,这张面具可能已经失效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倭国,返回华夏。”
他看向雨宫凛,目光诚挚而严肃:“雨宫,你的仇已经报了。”
“梅组织接下来必然会进行内部清洗和外部追查,这里对你而言极度危险。”
“你应该离开,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中去,如果还有的话。”
“或者,去一个全新的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带着你家人未竟的生命,好好活下去。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这是他能为她想到的、最稳妥也最“正常”的出路。
远离这一切的腥风血雨,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然而,雨宫凛却缓缓摇了摇头。
深褐色的眼睛望向孙天河,里面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渐渐燃起一种新的、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回去?重新开始?”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早就没有‘原本的生活’了。”
“家没了,亲人没了,过去的雨宫凛,在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靠着仇恨驱动的空壳。”
她顿了顿,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决绝:“现在,仇报了,空壳里的火灭了。”
“但我发现,我不想就这么消失。我不想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孤独地过完余生。那样太冷了。”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孙天河:“你说你要摧毁梅组织。”
“这很好。冈本死了,但梅组织还在。”
“当年去我家的,不止他一个人。那些命令,那些帮凶……这个组织本身,就是罪恶的源头。只杀一个冈本,不够。”
她挺直了依旧单薄却挺直的脊背,一字一句道:“孙天河,让我跟着你。我不怕危险,不怕死。”
“我能杀人,我能潜伏,我能做很多事。我想继续战斗。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更多像我一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为了把这个毒瘤,彻底铲除!”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眼中燃烧着的不再是毁灭一切的仇恨之火,而是一种经过淬炼后、更加沉静却更加持久的信念之火。
从复仇者,向抗争者的转变。
孙天河深深地看着她。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也看到了她内心深处那股不愿就此沉沦、渴望找到新支点的力量。
他理解她。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有时战斗本身,就是存在的意义和救赎。
而且,从现实角度考虑,雨宫凛熟悉倭国环境,经历过严酷训练,心志坚韧,身手不凡,更对梅组织有着刻骨的恨意和了解。
她确实是一个极佳的助力。最重要的是,经过海猿岛灯塔的生死与共,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超越普通合作的、近乎背靠背的信任。
但是……
“跟着我,意味着你将走上一条比在梅组织潜伏更危险、更黑暗的道路。”
孙天河的声音低沉,“我们将面对的是整个梅组织乃至其背后更庞大势力的围剿。”
“我们没有退路,没有援军,每一步都可能粉身碎骨。甚至可能永远无法以真面目示人,无法享受普通人的安宁。”
“我知道。”
雨宫凛毫不犹豫,“我从决定进入雏鸟营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还有什么‘安宁’。”
“与其在虚无中腐烂,不如在战斗中燃烧。”
她的决心,无可动摇。
孙天河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好。”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外面波涛汹涌的大海,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宣告。
“雨宫凛,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梅组织的‘影蝶’预备成员,也不再是孤身一人的复仇者。”
他的声音穿透海浪的喧嚣,清晰而有力,“你,将是我‘天龙殿’的一员。”
“天龙殿?”
雨宫凛微微一怔。
“一个旨在对抗像梅组织这样的黑暗势力、守护一些值得守护之物的组织。虽然现在它还很小,很弱,潜伏在阴影之中。”
孙天河转过身,目光如炬,“但它的成员,皆是经历过黑暗、却心向光明的战士。”
“我们各有所长,互为依托。”
他走向雨宫凛,伸出右手:“我,孙天河,以天龙殿殿主之名,正式邀请你加入。你可愿意?”
雨宫凛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布着伤痕和老茧却坚实有力的手,又抬头看向孙天河那双深邃而真诚的眼睛。
一股久违的、近乎暖流般的感觉,涌上她冰冷的心头。
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归属,有了同伴,有了可以并肩战斗、共同背负的命运。
她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与孙天河的手紧紧相握。
她的手依旧微凉,却不再颤抖,充满了力量。
“我愿意!”
声音坚定,斩钉截铁。
孙天河握紧她的手,用力一握,随即松开。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
“既入天龙殿,当有代号。”
他沉吟了一下,目光在雨宫凛清冷而坚韧的脸上停留片刻,“你身手敏捷,善于潜伏刺杀,性格外冷内热,于绝境中不失韧性代号,便为‘王兔’。”
“王兔?”
雨宫凛眨了眨眼,对这个略显不那么“凶猛”的代号有些意外。
“十二生肖,卯兔。”
孙天河解释道,“兔性机敏,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看似柔弱,实则能于险境中觅得生机,利爪獠牙,亦可致命。”
“‘王’字,既取‘卯’之谐音,亦寓意志之王,不为仇恨所奴役,掌控自身命运之意。你觉得如何?”
雨宫凛细细品味着这个代号,眼中渐渐泛起一丝微光。
她喜欢这个解释。
王兔不再是那个只会被仇恨驱使的“影蝶”,而是一个拥有自身意志和力量的战士。
“王兔雨宫凛……很好。”
她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和代号。
“欢迎加入,王兔。”
孙天河正式道,“眼下情况危急,仪式从简。当务之急,是立刻制定撤离计划,避开马石和梅组织的追捕网,安全返回华夏S市。”
“到了那里,你再正式见过其他成员。”
“其他成员?”
雨宫凛好奇。
“嗯,‘暗鼠’狰,擅潜伏。”
“‘恶虎’林破军,冲锋陷阵。”
“武牛’周天一,武道根基。”
“加上你这‘王兔’,天龙殿已有四象初显。”
孙天河简要介绍,“未来,还会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加入。但现在,我们必须先活下去。”
雨宫凛心中一定。
原来,他真的不是孤身奋战。
这让她对未来的艰险道路,更多了一份信心。
两人不再耽搁,迅速商议起撤离方案。
孙天河判断,马石既然可能已经察觉“陈天”身份有异,必然会动用所有力量封锁海陆空通道,尤其是在北海道这片区域。
常规的偷渡或伪造身份离境风险极高。
“我们反其道而行之。”
孙天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急着立刻离开倭国。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
“冈本刚死,马石的注意力会集中在沿海和边境。”
“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潜入内陆,找个地方暂时蛰伏,治疗伤势,同时利用我的渠道,设法搞到一套全新的、无懈可击的身份和离境路线。”
“去哪里?”
雨宫凛问。
孙天河摊开一张简易的倭国地图,手指落在本州岛中部,一片连绵的山地区域:“这里,飞驒山脉深处,地广人稀,多有废弃的矿山、护林小屋或温泉旅馆。”
“我早年随父亲经商时,曾知道那里有几个连本地人都很少知晓的隐秘落脚点。我们可以先去那里避风头。”
计划既定,两人立刻行动。
他们利用剩下的现金,在附近小镇购买了最普通的衣物、食物、药品和简单的登山装备,彻底改变了外貌和装束。
然后混入游客和本地居民中,搭乘长途汽车和火车,朝着飞驒山脉的方向迂回前进。
一路上,他们小心谨慎,多次换乘,避开主要干道和监控密集区。
雨宫凛发挥了“王兔”的潜质,对环境的观察和危险预判极其敏锐,数次提前规避了可能的盘查点。
几天后,他们终于抵达飞驒山脉边缘,然后徒步进入深山。
按照模糊的记忆和地图指引,孙天河找到了一处位于半山腰、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废弃小木屋。
这里曾经是某个温泉旅馆的附属建筑,旅馆早已倒闭,木屋也荒废多年,但结构还算稳固,位置极其隐蔽。
暂时安全了。
两人在木屋中安顿下来。
孙天河利用卫星电话联系了远在S市的阿七,简要说明了情况,要求他立刻动用所有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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