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检察官神情无比严肃地上前一步，正式提醒德威特：“在你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德威特先生，作为检察官，我有责任必须先行警告你。”
“你接下来所说的任何话，都有可能成为将来法庭上指控你的证据。如果你不愿意回答，你有权保持沉默，并可以要求你的律师在场。”
“这就是说谎的代价......”德威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站了起来，面对着众人审视的目光。
“是的，各位，”他承认道，“我刚刚是撒了个谎。我搭的是十点四十五分的渡轮，不是十一点三十分。”
“乔纳斯，记下来没有！”萨姆立刻大声下令让记录员记录，随即逼视着德威特，“为什么？德威特，为什么你要在这个关键时间点上说谎？”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德威特避开了萨姆的目光，语气变得生硬，“总之，我和一个人约了在十点四十五分的渡轮上碰面，但这完全是我的私事，和这两起杀人案件毫无关系。”
“很好，”萨姆语带嘲讽，“你约了某人在十点四十五分的渡轮上见面，那么为什么到了十一点四十分，你人还会在船上？约会需要将近一个小时，还来回坐船？”
德威特解释道：“因为我等的那个人，并没有在约好的时间露面。我猜他可能有事耽搁了。我便留在船上，跟着船前后坐了四趟。”
“直到十一点四十分，我实在累了，也放弃了，才决定下船回家去。”
萨姆冷笑起来，显然完全不信：“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这种听起来就像临时编造的解释吗？你等的那个人是谁？”
“对不起，”德威特再次垂下目光“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布鲁诺检察官忍不住开口，“德威特先生，你必须清楚，你正在把自己推到一个最最不利的位置，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
德威特紧紧闭上了嘴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固执地看着墙壁，摆出了拒绝再沟通的姿态。
“很好！”萨姆明显动了肝火，额头上青筋隐现，“也许你可以说说，你这个所谓的约会是怎么约定的？总该有点什么记录吧？信件？或者约定时有人在场听见、看见之类的？”
“约会是今天早上用电话订的。”德威特闷声回答。
“你说的今天早上，是星期三早上吧？”
“是的。”
“是对方主动约你的？”
“是的。对方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
“有留下电话记录吗？”
“我公司的接线人员不留外面打进来的电话记录。”
“你原本就认得打电话约你的这个人？”
德威特再次保持沉默，拒绝回答。
萨姆毫不放松，“你刚刚说，你后来决定下船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你累了，决定回家是吧？”
“我想，”德威特无力地说，“你们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理由了。”
萨姆脖子上的青筋应声全浮起来了：“去他妈的！你完全说对了，我是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他一把抓着布鲁诺的手臂，将他拉到房间的角落，两人背对着众人，低声而急促地商量起来，显然在权衡是否立刻正式逮捕德威特。
就在这紧张得几乎要凝固的时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警官领着一串垂头丧气的人从候车室回来。
他身后的几名刑警则抱着一堆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皮包，慌张地冲进站长室。皮包共有五个，被随意放在地上。
萨姆皱着眉头问：“这些是干什么的？”
“头儿，你要我找的皮包，符合希克斯描述样子的，全在这里了。”
“水警那边有收获吗？”萨姆追问水下搜索的情况。
“没任何皮包的踪迹，老大。另外水上警察队那些家伙在冷水里泡了半天，到此刻为止，也是毫无进展。”
萨姆走到门边，震天一吼：“希克斯！吉尼斯！上来一下！”
很快，渡口员工希克斯和电车司机吉尼斯跑着上了楼梯，冲进房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恐。
“希克斯，你看看这些皮包，”萨姆指着地上那一堆，“仔细看看，有没有伍德今晚带的那个？”
“呃，这个，每个都很像啊......都是黑色的，方方的，便宜的款式，实在很难讲，我不能肯定这里面有没有伍德那个。”
“你呢？吉尼斯？”萨姆看向司机。
吉尼斯也仔细看了看，同样为难地摇头：“我也觉得很难说。它们几乎全一个样子，伍德那个也没什么特别标记，我认不出来。”
两人离去后，萨姆烦躁地蹲下身，开始逐一检查那五个黑色皮包，试图找到任何与伍德或案件相关的线索。
第一个皮包，里面拉出一团脏兮兮的工作服、一个空了的午餐盒子，还有一本纸面本小说，这是清洁妇威尔逊太太的皮包。
第二个皮包属于珠宝商亨利·尼克森，里面是几片用来展示的硬纸板，上面铺着羊毛布，排满了各种廉价的珠宝和小装饰品，此外还有一叠印着他名字订货单。
第三个皮包是轮渡操舵手的，里面只有一条旧长裤和一些日常用的工具。
第四个皮包的主人是个名叫阿利亚·琼斯的码头工人，里头装着一套换洗的粗布衣服和一个午餐盒子。
最后一个皮包则属于一对名为汤玛斯·柯可南的年轻夫妻，里面装着三片尿布、半瓶牛奶、一本廉价小说、一盒安全别针以及一席折叠起来的小毯子。
一名警员推门进来，走到萨姆身边，低声报告：“长官，河里仔细搜过了，没找到其他东西。”
“哦。”萨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抱怨道，“我猜伍德那个该死的皮包，一定被埋进河里了，这下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砰砰的脚步声，达菲警官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手里挥舞着一叠记录纸。
“楼下的询问结束了。”他将那叠纸递给萨姆，“所有乘客的姓名、住址和初步证词，能问到的都记在上面了。”
布鲁诺检察官立刻快步凑上前，站在萨姆身后，伸长脖子跟着一起浏览那叠厚厚的渡轮乘客清单，试图从中找出任何熟悉或可疑的名字。
萨姆快速翻看了几页，眉头紧锁，随后他将清单递给了旁边的马天华。马天华接过名单，沉稳而迅速地翻阅着。
片刻后，他抬起头，与萨姆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们都注意到了名单上没有出现朗斯特里特案件中除德威特以外，在电车上出现的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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