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后台，手机屏幕还亮着。林晓刚发来消息：【峰会直播链接已确认，全场设备调试完毕】。我把手机翻面扣在桌上，红色西装的袖口被我往下拉了半寸。
主持人念到我的名字时，台下有轻微骚动。我走上台，没看观众席，直接走到话筒前。
“我不是来倡导放松的，我是来证明高效的。”
台下安静了一秒，有人低头记笔记。
投影亮起，第一张是数据图。改革前我们人均周加班十五小时，离职率每年百分之十八。改革后，加班时长降了九成，效率提升七十，员工满意度九十八。
“有人说我们这是纵容懒惰。”我点下一页，“连续三年业绩行业第一，客户续约率百分之百，团队零重大失误。这是躺平的结果？”
没人说话。
我切到视频片段。是我们最大客户的项目总监在采访里说的：“我们不再关心他们几点下班，只看方案准不准、响应快不快。他们比以前更可靠。”
画面一换，是德国分公司会议记录。原本两小时的例会现在压缩到三十五分钟，议程提前一天锁定，超时自动提醒。
“高效不是压榨时间，是把时间用在刀刃上。”我说，“边界不是偷懒的借口，是让专业回归专业的保障。”
后排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举手。他是某制造业集团的hR总监，之前公开质疑过我们的模式。
“你们资源好，人才多，这种模式能复制吗？”
“去年我们开放了《高效工作实操手册》试读版。”我调出页面，“任务分级法、反pUA话术模板、非工作时间通讯界定标准，全在里面。已经有五十家企业接入‘高效联盟’，包括日本的制造厂和北欧的科技公司。”
我顿了下，“你们也可以扫码做自测评估，三分钟判断团队是不是在伪忙碌。”
大屏右下角弹出二维码。不到十秒，现场响起一片拍照声。
“这不是我个人的实践。”我继续说，“是我们五百名员工共同验证的方法论。比如我的继任者林晓，在跨国并购案里五天交付，零事故。靠的不是熬夜，是流程拆解和异步协作。”
镜头扫过观众席，林晓坐在靠后的位置，低头在本子上写什么。
我提到她时，她抬了抬头，没看我，嘴角动了一下。
“还有人问我，为什么总穿红色西装。”我抬手摸了下领口，“颜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代表的选择权——你可以选择什么时候工作，怎么工作，为谁工作。”
台下开始有人鼓掌，接着越来越多。
结束语我没有用口号。我说：“我们走过弯路，也有人离开。改变不是碾压，是让更多人看见另一种可能。”
最后一张ppt亮起，是一位老员工的视频截图。他曾经带头反对改革，上个月主动申请调岗去带新人。
他说：“我儿子今年毕业，我告诉他，如果遇到苏总这样的领导，一定要跟。”
掌声比刚才更久。
我鞠躬，转身下台。没走红毯通道，直接从侧门出去。林晓已经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平板。
“三十七家提交合作意向。”她说，“日本那家制造集团的负责人想明天就开会。”
我点头，“把手册翻译成英文、德文、日文，明天上线。”
“你不接受采访？”
“不用。”我说，“我们要做的不是被记住，是被使用。”
她没再问，低头在平板上操作。我看了眼走廊尽头的大屏，媒体标题正在滚动：【红色西装女王重新定义职场规则2.0】。
陈总从后排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刚和两位跨国企业高管聊了。”他说，“他们担心推不动。我就告诉他们，我们最初也是绩效倒逼，结果发现，守边界的人反而产出更高。”
我接过文件，是其中一家企业的初步需求表。
“你这次讲得很稳。”他说，“没有压人一头，但谁都听明白了。”
我没接话。手机震了一下，是系统提醒：【《应急响应篇》本周使用次数——14次，成功拦截非紧急加班请求12条】。
林晓忽然抬头，“有个问题。”
“说。”
“北欧那家公司问，如果他们的管理层不认合同条款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上周的会议记录。”我说，“客户代表盯着合同看了五分钟，最后认了。不是因为我厉害，是因为白纸黑字摆在那里。”
“可他们说文化不一样。”
“文化不是挡箭牌。”我看着她，“只要他们签了合同，就有法律效力。让他们先做自测评估，再决定要不要推进。别强求。”
她点头，记了下来。
陈总笑了笑，“你现在讲话，越来越像标准本身了。”
我没回应。手机又震，是翻译组的消息：【英文版初稿已完成，待校对】。
我回了个“好”字。
林晓跟着看手机，“德国团队刚发来新数据，他们试行异步汇报后，晨会取消率百分之八十。”
“告诉他们，把经验整理进案例库。”我说，“下周联盟内部分享。”
我们走到电梯口，一群人正围着记者提问。主办方工作人员跑过来，说有五家媒体想追访。
“不去。”我说。
“可是……”
“我说不去。”我按下电梯按钮，“让他们去看演讲录像。里面有所有答案。”
电梯门开，我们进去。林晓站在我旁边，手指还在平板上滑。
“其实很多人已经信了。”她说。
“信了不代表敢做。”我说，“但他们今天看到了，不做也没那么可怕。”
电梯下降到一楼，门一开就有闪光灯对着拍。我低头走出，外套拉链拉到顶。
外面阳光刺眼。一辆车停在路边，司机下来开门。
林晓跟着我走，“要不还是接受一个简短采访？”
“不用。”我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手册落地。不是当明星。”
她停下脚步，“你说得对。”
我坐进车里，把手机放回口袋。屏幕最后一次亮起，是联盟后台的数据跳动：【新增成员企业：3家，今日文档访问量：2876次】。
车启动时，我看见大楼玻璃幕墙上还映着刚才的直播画面。我的影像很小，但红色很亮。
林晓发来最后一条消息：【手册多语言版本预计明早八点同步上线】。
我回了个“好”。
车拐出路口，前方信号灯变绿。我闭上眼，听见自己说：
“让他们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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