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步轨道上爆发的战斗，其突然和惨烈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那艘代号“剃刀之牙”的收割者突击旗舰，如同一条从阴影中扑出的毒蛇，刚一完成跃迁，就展现了与地球科技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的作战方式。
它释放出的数百架“影蚀孢子”无人机，每一架都只有小型汽车大小，外形如同扭曲的多面体晶体，通体漆黑，表面流转着暗红色的能量纹路。它们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推进器，而是在空间中不规律地闪现、折跃，留下道道残影，以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扑向三艘“射日”舰。
“密集阵近防炮开火！释放拦截导弹！全舰散开，保持机动，不要让它们包围！”
“射日一号”舰桥内，舰长秦锋的声音因神经接驳的高度同步而带上了一丝金属质感。他双眼紧闭，整个人被浸泡在淡蓝色的生命维持液中，通过脑机接口与战舰融为一体。在他的“视野”中，整个战场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每一架敌机的轨迹、速度、能量反应都被标记、计算。
战舰两侧，四十八座“龙鳞”密集阵近防炮塔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形成交叉的弹幕。这些炮弹并非传统火药，而是内嵌微型聚变弹头的智能弹药，在接近目标时会提前引爆，形成一片覆盖性的高能粒子云。
同时，三艘战舰的垂直发射单元打开，数百枚“破军”型高速拦截导弹拖着尾焰激射而出，在舰载量子计算机的引导下，以自杀式的姿态撞向那些闪现的黑色晶体。
“轰！轰轰轰——！”
漆黑的宇宙中爆开一团团无声的烈焰。数十架“影蚀孢子”被高能粒子云扫过，晶体表面出现裂纹，随即炸成碎片。更多则被“破军”导弹直接命中，化为绚烂却致命的火球。
第一波拦截，看起来效果不错。
但秦锋的心却沉了下去。
“报告损失！敌机被摧毁数量？”
“一号舰护盾能量下降百分之十七，二号舰右舷近防炮阵列过载，三号舰三号导弹发射井被敌方能量束擦中，轻微受损。”副官的声音快速汇报，“确认摧毁敌机……四十七架。重复，四十七架。”
只摧毁了十分之一不到！而且敌人旗舰甚至还没有主炮齐射，仅仅是一波无人机突袭和几发骚扰性的能量束，就让他们三艘最先进的战舰手忙脚乱，护盾能量显着下降。
这就是差距。令人绝望的代差。
“不要停！继续火力覆盖！‘烛龙’主炮充能还要多久？”秦锋咬牙问道。
“‘烛龙’主炮充能完成还需四十三秒！舰长，敌方旗舰正在调整姿态，疑似准备主炮射击！能量读数急剧攀升！”
“该死！全舰紧急规避！释放所有诱饵弹和干扰箔条！护盾能量集中到舰首！”
几乎在命令下达的同一瞬间，那艘名为“剃刀之牙”的黑色巨舰，舰首那如同复眼般的多棱面晶体骤然亮起刺目的暗红色光芒。下一刻，一道直径超过二十米的暗红色能量洪流，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以近乎光速轰向“射日三号”！
三号舰舰长是“龙组”朱雀大队的副队长苏璇，一位以冷静和计算能力着称的女性超凡者。在警报响起的零点三秒内，她已经做出了最极限的机动——战舰尾部推进器全功率喷射，同时向左侧紧急翻滚。庞大的舰体在太空中做出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折转，险之又险地与那道死亡光束擦身而过。
但仅仅是擦过。
暗红色的能量洪流边缘扫过了三号舰的右舷护盾。那层足以抵御战术核弹直击的幽蓝色能量屏障，如同被烧红的餐刀切过的黄油，瞬间被熔化、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能量余波直接作用在舰体装甲上，高强度的合金被瞬间气化，留下一个长达三十多米、边缘呈熔融状的恐怖创伤。舰体内部，刺耳的爆炸和警报声响成一片。
“三号舰右舷护盾过载！c区至F区装甲被贯穿！三号、四号推进器受损，动力下降百分之四十！内部气压骤降，自动隔离门已启动，伤亡……伤亡正在统计！”
“苏璇！报告情况！”秦锋在通讯频道中吼道。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传来苏璇略显沙哑但依然冷静的声音：“还活着……右舷完了，但核心舱和主引擎没事。‘烛龙’主炮充能还剩二十八秒。老秦，这玩意的护盾间歇期真的只有0.5秒？我感觉刚才那一炮的前摇和收束时间都很短。”
“星澜殿下给的数据不会错。准备配合，下一次齐射，我们必须抓住窗口！”秦锋深吸一口气，“二号舰，报告状态！”
“二号舰完好，主炮充能还剩三十一秒。舰长，侦测到敌方旗舰释放第二批无人机，数量……两百！它们想消耗我们的拦截火力！”
“不管！保持对旗舰的火力压制，无人机交给近防系统和‘蜂巢’无人机对付！”秦锋眼中闪过决绝，“听我命令，二十五秒后，三舰同时进行战术跃迁，坐标预设为Alpha-7、beta-7、Gamma-7，呈三角包围阵型。跃迁完成后0.3秒，无论目标是否在射界内，‘烛龙’主炮齐射，覆盖以敌舰为中心，半径五公里空域！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明白！”
“收到！”
三艘伤痕累累的地球战舰，在漆黑的宇宙中如同三只受伤但依然露出獠牙的猛兽，与那艘体型数倍于己、科技碾压的异星杀戮机器，进行着注定不对等的死亡舞蹈。
…
青云号舰桥。
“地球舰队的战术很勇敢，但胜算不足百分之十。”星澜冷静地分析着战局数据流，“‘剃刀级’旗舰的护盾恢复速度比预期快0.07秒，主炮充能间隔也缩短了。它们应该经过了针对性的战场升级。另外，侦测到敌舰释放了微空间震荡波，干扰了周边空域的空间稳定性，地球战舰计划中的短距战术跃迁，成功率会下降至少百分之四十。”
陆凡紧握拳头，指甲几乎陷进掌心。主屏幕上，那三艘华夏战舰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在敌方无人机的疯狂扑击和旗舰的威慑性炮击下艰难支撑。每一次护盾的闪光，每一次爆炸的火光，都代表着死亡和牺牲。
“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吗？青云号不能开火吗？”林天刚刚稳固了星核境的修为，身上还隐隐散发着未完全收敛的星能波动，眼中战意沸腾。
“青云号的火力系统在穿越时空乱流时受损严重，仅存的几门副炮需要维持隐匿力场和节点屏障，无法分心。而且，”星澜看向两人，“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节点，确保‘补天’阵列成功激活。过早暴露青云号的存在，会引来敌方主力舰队的提前关注，甚至可能招致轨道轰炸。那样的话，地球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上面显示着地球同步轨道上其他区域的动态：“不过，地球方面并非全无准备。看这里。”
画面中，距离战场数十万公里外的另一处轨道上，数个体积庞大的不规则物体正在缓缓展开。那是数个国家秘密部署的、伪装成废弃卫星或空间站部件的轨道防御平台。此刻，这些平台的伪装外壳剥离，露出下面狰狞的激光炮阵列和导弹发射井。虽然技术同样落后，但数量不少。
更远处，数个小型的、外形粗糙但速度极快的突击艇编队，正利用地球的阴影和磁场掩护，悄然从侧翼包抄向战场。
“那是……其他国家的轨道突击队？”陆凡惊讶。
“是的。虽然技术参差不齐，但勇气可嘉。他们将在三十七秒后进入有效射程，届时会发动一波牵制性攻击，为华夏舰队创造机会。”星澜银眸中数据流飞速刷新，“但代价会很大。收割者旗舰的副炮系统和剩余的无人机，足以在他们开火前消灭至少三分之二。”
说话间，倒计时归零。
“就是现在！全舰，战术跃迁！”
秦锋的命令通过量子通讯瞬间传递到另外两舰。
三艘“射日”舰的尾部，幽蓝色的跃迁引擎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空间开始扭曲。然而，正如星澜所预测的，敌舰释放的空间震荡波严重干扰了跃迁的稳定性。二号舰和三号舰的跃迁光晕剧烈波动，勉强消失在原地，但出现的位置偏离预设坐标分别达到了三公里和五公里。只有秦锋的一号舰，凭借更强的引擎功率和舰长高超的操控，精准地出现在了“剃刀之牙”的左后方七公里处——一个完美的侧舷攻击位置。
而敌舰，似乎早有预料。在“射日”舰跃迁启动的同时，它那庞大的舰体就开始了不规则的偏转，同时，舰体表面数百个小型炮台同时开火，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火力网，覆盖了自身周边大部分空域。
“主炮齐射！”秦锋没有任何犹豫，在战舰完成跃迁、护盾因空间扰动而剧烈波动的瞬间，下达了开火命令。
三道粗大的、蓝白色的高能粒子束，从三艘“射日”舰的舰首主炮喷射而出，如同三柄撕裂黑暗的利剑，刺向那艘黑色的巨舰。
然而——
二号舰和三号舰因跃迁偏差，射击角度并不完美，其中两道粒子束擦着敌舰的护盾边缘掠过，只在上面激起剧烈的涟漪。只有秦锋一号舰的那一炮，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敌舰左舷中段。
暗红色的护盾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与蓝白色的粒子束疯狂对耗。0.3秒，0.4秒，0.5秒！护盾的光芒明显黯淡下去，甚至出现了局部的闪烁和裂纹！
“打穿了！继续加压！把反应堆输出推到临界！”秦锋狂吼。
一号舰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主炮的亮度再次飙升。暗红色的护盾剧烈闪烁，裂纹迅速蔓延。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即将洞穿敌舰装甲的瞬间——
“剃刀之牙”的舰体表面，那些原本流转的暗红色纹路突然同时亮起，如同活过来一般蠕动、汇聚到被攻击的左舷区域。即将破碎的护盾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稳定下来，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增强！而舰首的主炮，那暗红色的复眼晶体，再次开始充能，这次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
“不可能！它的护盾恢复速度……”秦锋的瞳孔骤缩。
“警告！侦测到敌舰主炮超高能反应！锁定本舰！规避不可行！撞击预警！”舰载智能发出凄厉的警报。
“全舰能量转移至前部护盾！准备撞击！”秦锋只来得及吼出最后一句话。
暗红色的死亡光束，再次喷薄而出。这一次，它没有丝毫偏差，正中“射日一号”的舰首。
幽蓝色的护盾连零点一秒都没能坚持住，如同泡沫般破碎。高能粒子束直接贯入舰体，从舰首一路穿透到舰尾，所过之处，装甲气化，结构熔毁，内部的舱室、设备、人员，在亿度高温下瞬间蒸发。
太空中，一团比恒星更刺眼的火球无声地炸开。“射日一号”，这艘凝聚了华夏最高科技、寄托了无数人希望的星舰，连同它上面一百二十名最精锐的“龙组”战士和舰员，化为宇宙中飘散的尘埃和残骸。
“老秦——！！！”苏璇目眦欲裂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嘶吼。
“舰长！！！”二号舰舰桥，所有官兵都呆住了。
然而，敌人的杀戮并未停止。在主炮发射的间隙，那艘黑色巨舰的副炮和重新聚集的无人机群，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扑向了因一号舰被毁而出现短暂混乱的二号舰和三号舰，以及那些刚刚进入战场、正准备发动攻击的其他国家轨道突击队。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寂静的深空中上演。
激光切割着装甲，导弹在舰体上绽放死亡之花，无人机如同食人鱼般啃噬着战舰的残骸。不断有小型突击艇炸成火球，有轨道平台被能量束拦腰切断。短短两分钟，人类在同步轨道上集结的、为数不多的太空力量，损失超过六成。
“二号舰！三号舰！听令！”苏璇强压着巨大的悲痛和眩晕（她的战舰受损严重，刚才的规避机动让她承受了巨大的过载），声音嘶哑但坚定，“执行‘涅盘’协议！所有幸存单位，向地球大气层方向撤退！重复，执行‘涅盘’！这不是逃跑，这是命令！”
“涅盘”协议，是此次行动前制定的最后预案——当战局无可挽回时，幸存舰艇将放弃轨道阵地，撤回近地空间或大气层内，利用地球的引力和大气作为掩护，进行最后的游击抵抗，同时……为可能的地面反击，保留最后的火种。
“可是队长！我们……”
“没有可是！这是秦舰长用命换来的机会！活着，才有希望！执行命令！”苏璇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同时操纵着严重受损的三号舰，一边用剩余的火力拼死阻挡追击的无人机，一边向着地球那蔚蓝的弧线方向，艰难转向。
残存的战舰和突击艇，带着伤痕和悲痛，开始向地球撤退。漆黑的宇宙中，只留下无数燃烧的残骸和无声漂浮的尸体，诉说着这场短暂而惨烈的轨道防御战的残酷。
“剃刀之牙”似乎对追击这些残兵败将兴趣不大。它缓缓调整姿态，将狰狞的舰首，对准了下方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特别是太平洋上那片能量反应异常强烈的区域。舰体表面，暗红色的纹路再次亮起，显然，它在为下一次、更强大的攻击充能。而它释放出的、如同蝗虫般的“影蚀孢子”无人机群，则有一部分脱离了主战场，向着地球大气层俯冲而去，目标直指各大洲上那些高能量反应点——昆仑、龙虎山、梵蒂冈、吉萨……
真正的收割，即将降临地表。
…
青云号内，一片死寂。
主屏幕上，定格在“射日一号”爆炸的火球，以及那艘黑色巨舰调转炮口的画面上。
陆凡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代表人类最高科技结晶的战舰如同玩具般被摧毁，看到那些素未谋面但同为守护家园而战的战士们瞬间灰飞烟灭，那种冲击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林天一拳砸在旁边的合金墙壁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拳印，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混蛋！”
星澜的表情依然平静，但银眸中的星璇旋转速度快得惊人，显示出她正在进行着超高速的计算和推演。
“轨道防线崩溃，比预计提前了一小时四十二分。”她清冷的声音响起，“敌方旗舰‘剃刀之牙’的主炮充能进入第二阶段，预计七分三十秒后，将对太平洋主节点区域发动轨道打击。其威力足以蒸发海面以上三百米深的海水，并引发里氏9.5级以上的海底地震和超级海啸。我们所在的节点金字塔，虽然能承受直接命中，但引发的次生灾害和能量冲击，会严重干扰你的连接，甚至可能摧毁另外两座尚未加固的节点。”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陆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地问。
“距离‘补天’阵列完全激活，还有二十六小时十八分。”星澜调出倒计时，“敌方主力舰队将在二十三小时后抵达。我们必须在地面抵抗力量被彻底击溃、节点网络被完全破坏之前，完成阵列激活。”
她看向陆凡：“你的节点协同训练进度如何？”
“三个节点的协同基本稳定，屏障强度达到预期百分之六十五。扩展到五个节点的尝试失败了两次，能量冲突太剧烈。”陆凡快速汇报，“但如果有青云号的能量直接支援，我有把握在四小时内完成五个节点的初步协同，并将屏障强度提升到足以抵御常规攻击的水平。但面对那种轨道主炮……”
“那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了。”星澜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青云号会负责拦截第一波轨道打击。但之后，我们必然会暴露。届时，敌方的主力，包括那艘旗舰和更多的突击舰，会集中力量攻击这里。你和另外四个节点的连接，必须在它们突破青云号防线之前完成，并且启动初步的星球级防御屏障，哪怕只是覆盖局部区域。”
“可是青云号的火力系统不是受损了吗？怎么拦截？”林天急问。
星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了青云号的内部结构图，指向舰体中部一个巨大的、呈多重环状结构的区域：“‘星璇共鸣阵列’，青云号的终极防御\/攻击系统之一，利用高维空间共鸣原理，偏转或分散来袭的能量攻击。它的威力取决于操作者的精神强度和能量控制精度，以及对空间法则的理解。常规状态下，它可以偏转歼星舰级别的炮击。但现在……”
她看向陆凡和林天：“青云号能源核心在穿越时受损，常规输出功率不足百分之四十。而我，需要维持全舰系统运转、隐匿力场、节点屏障，并操控舰体进行机动，无法分心精确操控‘星璇共鸣阵列’。我需要一个精神力足够强大、并且初步理解空间能量的人来辅助操控。”
“我来！”林天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眼中星芒闪烁，“我刚突破星核境，精神力暴涨，对星能和空间波动很敏感。而且《星神鉴》中有涉及空间挪移的粗浅法门，我可以试试！”
星澜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可以。我会将‘星璇共鸣阵列’的次级操控权限开放给你，并引导你进行基础操作。但记住，这个阵列的反噬极强，一旦操控失误，不仅无法偏转攻击，青云号自身也可能被空间乱流撕裂。你会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甚至有脑死亡的风险。”
“总比坐以待毙强。”林天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决绝。
“好。陆凡，你继续节点协同训练，我会让舰载智能分出一部分算力辅助你。林天，跟我来中枢控制室。”星澜雷厉风行，转身就走。
陆凡看着林天跟上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一句：“小心。”
林天回头，比了个大拇指，身影消失在舱门后。
陆凡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再次将意识沉入与脚下节点的连接中。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杂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必须在灾难降临前，握住那根救命的稻草！
…
七分钟，转瞬即逝。
“检测到高能聚集！敌舰主炮充能完毕！攻击轨迹计算中……锁定本舰及下方主节点金字塔！三秒后接触！”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青云号。
舰桥主屏幕的星图上，代表“剃刀之牙”的红色光点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粗大的红色虚线，从月球轨道附近延伸而出，直指太平洋上那湛蓝的光点。
青云号从隐匿状态中解除，银白色的流线型舰体在夜空中显露出真容，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横亘在金字塔与死亡光束之间。
舰体中部，那巨大的多重环状结构——“星璇共鸣阵列”开始缓缓旋转，每一道圆环上都亮起了无数玄奥的银色符文，层层叠叠，仿佛将一片星空浓缩其中。庞大的能量从青云号的核心源源不断注入，让那片区域的时空都产生了细微的扭曲。
中枢控制室内，林天悬浮在一个银色的光球中，无数细密的光丝连接着他的太阳穴和四肢。他的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紧闭，全身因为巨大的精神负荷而剧烈颤抖。在他的“感知”中，自己仿佛化身为那巨大的阵列，每一道圆环的旋转，每一个符文的亮灭，都牵动着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和空间规则。他必须精准地计算来袭攻击的轨迹、能量属性、空间波动频率，然后调整阵列的共鸣参数，在攻击抵达的瞬间，制造一个微型的空间翘曲，将能量偏转到预设的安全方向。
这比他修炼《星神鉴》最危险的关口还要艰难百倍。他的大脑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每一秒都像一年那样漫长。
“目标锁定……能量属性分析……暗能量侵蚀变体，附加空间锚定效果……共鸣频率调整中……第一环，偏转率百分之三十七确认……第二环，空间曲率修正……林天，坚持住，还有两秒！”星澜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冷静地指导着每一个步骤。
“明白！”林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集中全部精神，按照星澜的引导，小心翼翼地拨动着那些代表空间参数的“弦”。
夜空中，那道来自外太空的暗红色死亡光束，如同神灵投下的审判之矛，穿透大气层，带着凄厉的尖啸（虽然真空中没有声音，但高能粒子与大气摩擦产生的效应，在地面听来就是如此）和灼热的高温，轰然降临！
它的目标，直指下方散发着湛蓝光芒的金字塔，以及悬浮在上方的银色星舰。
就在光束即将命中目标的刹那——
青云号舰体中部，那旋转的“星璇共鸣阵列”光芒大盛！一层层银色的空间涟漪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在舰体前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银色漩涡。
暗红色的光束一头撞入银色漩涡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足以蒸发大海、撕裂地壳的恐怖能量，如同泥牛入海，被银色漩涡无声地吞噬、分解、偏转。漩涡剧烈地震荡着，表面的银色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青云号庞大的舰体也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向后平移了数百米，舰体表面多处装甲板扭曲、开裂，冒出电火花。
但，它挡住了！
暗红色的光束持续了足足三秒，最终不甘地消散在空气中。而青云号前方的漩涡也缓缓停止旋转，光芒黯淡下去，阵列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痕。
“成功偏转！攻击能量被导向预设坐标：南太平洋无人海域。预计将引发局部海啸，但对大陆和节点无影响。”舰载智能汇报。
中枢控制室内，林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从银色光球中跌落出来，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仅仅是三秒的操控，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精神和真元。
“干得不错。”星澜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递给他一支高效治疗剂，“休息五分钟，准备应对下一次攻击。敌舰主炮充能需要十五分钟，但它的副炮和无人机群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舰载雷达再次发出警报。
“检测到大量高速目标接近！数量超过三百，识别为‘影蚀孢子’无人机！预计一分钟后进入近防火力范围！同时，敌舰释放了四艘‘剃刀级’突击舰，正在向本舰及周边海域逼近！”
星澜银眸一冷，看向主屏幕。只见漆黑的夜空中，无数黑色的、如同蝗虫般的无人机，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更远处，四艘体型较小、但同样狰狞的黑色突击舰，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摆出了攻击阵型。
“既然藏不住了，那就让它们看看，星海帝国最后旗舰的锋芒，哪怕只是余晖。”星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凛冽的杀意。
“青云号，解除所有非必要系统限制。近防炮台、导弹发射井、点防御激光阵列，全功率启动。目标：所有进入射程的敌性单位。”
“引擎动力提升至战时最大输出。启动战术机动协议‘星舞’。”
“通告全舰，以及地面所有抵抗节点：青云号，进入全面战斗状态。此战，不退。”
清冷而坚定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遍了青云号的每一个角落，也传达到了所有仍在奋战的地面节点。
太平洋的夜空，被骤然亮起的、如同繁星般密集的炮火点亮。
真正的战斗，刚刚开始。
而与此同时，在更深、更黑暗的海洋之下，某种古老而庞大的存在，似乎被轨道上的战斗和青云号的能量爆发所惊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海底金字塔散发出的湛蓝光芒，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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