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指尖那无意识的、指向莫里斯将军私人办公室方向的划痕,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陆琛和刚刚冲进来的莫里斯将军之间,炸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信任裂谷。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琛猛地转头,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利刃,死死钉在莫里斯将军脸上。那眼神里不再有之前谈判时的克制与权衡,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莫里斯将军也看到了林晚星手指的方向,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一股被侮辱和冤枉的暴怒血色,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荒唐!这不可能!这是栽赃!”
“栽赃?”陆琛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在你这铜墙铁壁的基地里,在你的层层审查之后,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动攻击,还能精准地把线索引到你的办公室?将军,是你太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还是……你把我当傻子?”
“我以我的军衔和荣誉起誓!”莫里斯将军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布满血丝,“如果我与此事有关,让我立刻被送上军事法庭!”
“荣誉?”陆琛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在可能涉及人类存亡和地外文明的博弈面前,个人的荣誉值几个钱?”
他不再理会莫里斯将军的辩白,猛地转身,就要强行冲破观察室与医疗单元之间的隔离门。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冲到林晚星身边,确认她和孩子的安全,然后,揪出那个藏在阴影里的毒蛇,无论他身居何位!
“拦住他!”莫里斯将军对门口的守卫下令,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他自己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震惊之中。
两名守卫上前阻拦,陆琛眼神一厉,身体如同猎豹般矮身突进,一记干净利落的擒拿手瞬间卸掉了其中一人的武器,手肘精准地击打在另一人的肋下,两人闷哼着倒地。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磨练出的、近乎本能的战斗意识。
“陆琛!你冷静点!”莫里斯将军拔出了配枪,但枪口并未直接对准陆琛,而是指向地面,显示出他内心的矛盾,“我会立刻下令彻底搜查我的办公室!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
“五分钟?”陆琛回头,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人,“晚星和孩子可能连一分钟都等不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就在这时,医疗单元内,负责抢救的医生发出一声惊呼:“不行!胎儿生命体征持续下降!母体能量场极度紊乱,在排斥我们的常规救治手段!”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陆琛的理智。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撞向那扇加厚的防爆玻璃门!门纹丝不动,但他的肩膀处传来了清晰的骨裂声!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再次用身体狠狠撞去!
“让他进去!”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透过医疗单元的内置通讯器传了出来。
是林晚星!她不知何时恢复了一丝意识,正艰难地抬着手,指向陆琛的方向。她的眼神虽然痛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莫里斯将军看着林晚星那恳求而坚定的目光,又看了看状若疯魔、不惜撞碎骨头的陆琛,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对守卫挥了挥手:“……打开门。”
隔离门滑开,陆琛如同旋风般冲了进去,扑到林晚星床边,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晚星!坚持住!孩子……”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疼痛而颤抖。
林晚星看着他,银绿色的眼眸中水光潋滟,她艰难地摇了摇头,用尽力气反握住他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就在陆琛手掌接触到她腹部的瞬间——
一股温和而庞大的、带着勃勃生机与奇异秩序感的银绿色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从林晚星体内涌出,顺着他的手臂,瞬间流遍了他的全身!
陆琛浑身一震!他感觉那股力量并非在伤害他,而是在……修复他撞伤的肩膀,抚平他紧绷的神经,甚至让他与林晚星、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模糊而深刻的心灵连接!
他“听”到了孩子微弱却顽强的生命律动,感受到了林晚星在痛苦中死死守护的意志,也捕捉到了一丝……来自袭击残留的、冰冷而恶毒的能量印记!
这印记的感觉……他依稀有些熟悉!不是在基地里,而是在更早之前……
“是……‘收割者’……阿纳斯塔西娅的力量残留……”林晚星在他脑海中(或者说,是通过这奇异的连接传递来的意念)断断续续地说道,“但……不纯粹……混杂了……别的……更隐蔽的……”
不是莫里斯将军本人,但与“收割者”有关!而且混杂了其他力量?
陆琛猛地抬头,看向玻璃外脸色铁青、正在疯狂下令搜查自己办公室的莫里斯将军。难道……
就在这时,莫里斯将军的副官,一个名叫卡特的中校,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惊慌:“将军!我们……我们在您办公室通风管道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非制式的信号中继和能量放大器!其技术特征……与之前攻击的能量频率有部分吻合!”
真相似乎指向了莫里斯将军的办公室,但安装者未必是将军本人!
莫里斯将军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看向自己身边的核心团队成员,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人。他的办公室并非谁都能进入,能悄无声息安装这种东西的,范围极小!
陆琛通过心灵连接,将外界的信息也同步感知给了林晚星。
林晚星闭着眼,集中残存的精神力,顺着那残留的恶毒能量印记,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向着某个方向“延伸”而去……
几秒钟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银绿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了玻璃外,站在莫里斯将军侧后方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那个之前参与审讯的、眼神中总是带着科学探究欲的神经科学家,德里克博士!
几乎在林晚星指向德里克博士的同一瞬间,德里克博士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绝非科学家该有的狰狞与决绝!他猛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阻止他!”陆琛和莫里斯将军同时吼道!
但已经晚了!
德里克博士按下的并非爆炸按钮。整个基地没有任何爆炸发生。
然而,医疗单元内,林晚星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她整个身体弓了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贯穿!她腹部的银绿色光晕瞬间变得漆黑如墨,一股充满毁灭与死寂的黑暗能量,如同跗骨之蛆,从她体内被引动,疯狂地反噬着她和胎儿的生命本源!
“不——!”陆琛目眦欲裂,他能通过心灵连接清晰地感受到林晚星和孩子正在被那股黑暗能量飞速吞噬!
德里克博士脸上露出了疯狂而得意的笑容,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
【‘园丁’不需要……不受控制的‘样本’……】
说完,他猛地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身体抽搐着倒下,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他竟然是“收割者”或者某个隐藏更深势力的死士!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窃取情报,而是在关键时刻,清除林晚星这个可能超出控制的“火种”载体!
“晚星!撑住!”陆琛紧紧抱着剧烈痉挛的林晚星,感受着她的生命力和腹中胎儿的波动正在急速衰减,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暴怒几乎要将他撕裂!他体内的那股银绿色能量疯狂运转,试图对抗那黑暗的反噬,但却如同杯水车薪!
莫里斯将军也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内鬼竟然是他无比倚重的首席科学家!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无力回天之际——
一股浩瀚、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地球。
基地内所有的电子设备瞬间黑屏,然后又强制重启,屏幕上跳动着无法理解的乱码。
天空之上,云层诡异地旋转,星辰的光芒仿佛被某种力量扭曲。
林晚星体内那肆虐的黑暗能量,在这股浩瀚力量降临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骤然凝固,然后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散了。
林晚星脱力地瘫软在陆琛怀里,陷入了深度昏迷,但生命体征的衰减趋势,竟然奇迹般地……停止了。
一片死寂中,每一个具备一定感知能力的人(包括陆琛,通过那尚未完全断开的心灵连接),都在灵魂深处,“听”到了一个清晰的、无法分辨来源、也无法理解其语言,却能直接明白其含义的意念,如同宣告般响起:
【验收者……已抵达。】
【观察……开始。】
内鬼德里克博士身份暴露并自杀,其引爆的黑暗能量几乎杀死林晚星母子。然而,在最后关头,“园丁”降临其浩瀚力量,瞬间抹除了黑暗能量,并宣告“观察开始”!这突如其来的介入是福是祸?“园丁”为何要救林晚星?所谓的“观察”将以何种形式进行?人类文明在这场决定命运的“验收”中,迎来了真正的审判日!而刚刚死里逃生的林晚星和陆琛,又将在这终极的观察下,扮演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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