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微亮，仙侍院里人影三三两两。
凌渊泽迷迷糊糊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昨夜折腾得狠，他虽然一觉睡到天亮，但脸色难看得很——两只眼下挂着厚重的黑眼圈。
他一边揉眼睛，一边骂骂咧咧：“……睡得挺香，结果醒来比没睡还难看。真是神界鬼地方，连觉都睡不出个好脸色。”
洛临正提着水盆经过，见他这模样愣了愣，笑得肩膀直抖：
“哈哈哈，你这眼圈子，简直跟两团墨画似的。谁招惹你了，梦里打架啊？”
凌渊泽“嘿”了一声，压低声音凑过去：“我问你个事儿。”
洛临挑眉：“说。”
凌渊泽小心翼翼：“咱们院里……是不是有个白衣哑巴仙侍？”
洛临噗地笑出声，差点把水洒了：
“哑巴？你是说谁啊？别开玩笑了，这里哪有哑巴仙侍。你是不是做梦梦疯了？”
凌渊泽顿时瞪大眼，心口咯噔一下：
“我呸！怎么可能是梦！昨儿半夜我差点翻墙出去，就是被他拖回来的。白衣的，贼好看，就是不说话！”
洛临笑得直不起腰，伸手拍他肩膀：
“兄弟，你还是少看点泉水吧，看水看多了都能把自己看傻。翻墙就翻墙，咋还能给自己编个哑巴仙侍？”
凌渊泽：“……”
他黑着脸，咬牙低声嘀咕：“妈的，老子真见鬼了？”
魔殿深处，昏黑火焰缭绕。
凌渊珩立在殿前，掌心托着一面漆黑魔镜，魔息如潮涌动。
镜面之中，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缓缓浮现。
他瞳孔骤缩，指节死死扣住剑柄：“……是阿泽！”
魔将们屏息凝神，望着镜中方向标指，却都忍不住倒吸冷气——
那缕气息，竟直直落在了 神界。
凌渊珩脸色瞬间铁青，咬牙切齿：
“好啊，真是好啊！我弟怎么会在神界？！难不成……真被那老王八神君给拐走了？！”
他胸口起伏，恨不得立刻杀去九霄，可剑柄一震，他还是死死按住。
“妈的，白君尘那狗东西，修为天上地下无敌，我要真硬闯，十个命都不够送的。”
魔将小心翼翼开口：“殿下，那要不要让魔皇陛下知道——”
凌渊珩猛地一瞪眼，吼得对方缩成鹌鹑：
“放屁！我父皇在那个地方，要是让父皇知道阿泽落在神君手里，他还不得打死我先！再说——我弟要是真被那神君盯上了……啧，不行，我得先查清楚。”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急得团团转：
“他还小，不会讨好人，神界那群狗东西要是欺负他……要是不给饭吃……要是半夜冻着了……”
“哎呀妈的！老子都快疯了！阿泽啊阿泽，你能不能省点心！”
最后他狠狠一拍魔镜，眼神凶光毕露：
“行，白君尘你再强，我也要想法子闯进去看看。阿泽要是一根头发少了，本座誓掀了你神界的天！”
魔将们：……（瑟瑟发抖：殿下这是在下逐客令，还是在唠家常？）
灵泉边，泉水一成不变地流淌，清澈见底。
凌渊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着鼻子嘀咕：“咦？谁在惦记我？”
他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盯泉水，瞪得眼睛都快直了，硬生生憋出一句：“天天盯水，老子都快变鱼了。”
休息时间，他凑到洛临身边，神神秘秘开口：“喂，问你个事儿。神界这鬼地方，要怎么才能提高修为啊？”
洛临看他一眼，笑得一脸无辜：“还能咋地？闭关修炼啊。”
“那要多久？”
“掐指一算——也就……上千年。”
凌渊泽：“……”
脸色瞬间黑得能滴水：“你在逗我？！”
上千年？！他才不在这鬼地方泡这么久！
凌渊泽急了，追问：“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洛临想了想，神神叨叨凑近，低声道：“倒是还有一种……就是——神君赐福。”
“赐福？”凌渊泽眼睛立刻亮了。
洛临点头：“嗯。神君若愿意，以神力点化，就能让你修为平地起飞。”
凌渊泽倏地一拍大腿，喜形于色：“哈？！还有这种好事？这才对嘛！”
说完，他两眼放光，激动得差点笑出声。
心里暗暗盘算：
“好啊好啊，找个机会混到神君面前……嘿嘿，要是他真给我来个赐福，那我不就蹭蹭蹭直冲云霄？！”
凌渊泽两眼放光，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修为直冲九霄，笑得合不拢嘴。
洛临却悠悠补了一句：
“不过啊——以咱们这种小仙侍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接近神君。我们地位太渺小了，就连我，都没见过神君本人。”
凌渊泽：“……”
他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盯着洛临，咬牙切齿：
“那你说个屁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洛临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耸耸肩：“我这不是怕你做梦太美，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嘛。”
凌渊泽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掐死他：“啧……你信不信老子真把你摁泉里淹死？！”
天穹方才合拢，神界诸尊仍在主殿候命。
白玉阶上，白君尘端坐，高冠广袖，眸色冷沉如霜。
一位神尊躬身奏报：
“启禀神君，灵源裂痕虽已封合，余波仍在。近日灵气波动频繁，需加派仙侍守护灵泉，以防再起异动。”
另一位神尊附和：
“魔界余孽未平，天机难测。属下以为，当严加戒备，以免再生祸端。”
殿内众声回荡，层层叠叠，却见高座上的神君眉心微蹙，神情冷厉，却自始至终未曾开口。
他似在听，实则心思早已飘远。
——昨夜，他清楚感知到那抹魂息躁动。
——明明记忆已断，容颜已换，为何他仍心生逃离之念？
白君尘指尖在袖中轻颤，眸色愈冷，仿佛要将所有波澜生生压下。
殿下神尊们对视一眼，皆觉气氛森冷，心头压抑。
终于，有人试探开口：“神君？”
白君尘眸光骤然一厉，声音冷得如霜刃：“退下。”
瞬息之间，殿中鸦雀无声。诸尊齐齐俯首，匆匆散去。
偌大殿宇，只余他一人。
白君尘缓缓闭上眼，胸口隐隐一窒。
那股躁意挥之不去，像缠在指尖的锁链，冷而锋利。
——记忆既断，容颜既换，他为何仍在挣扎？
——是自己封错了，还是……那人根本从未真正屈服？
指尖收紧，白君尘眉目如剑。
心底浮起一念，冷冽如刃：
“早知如此，当初一剑杀之。”
话落，殿内愈发死寂。
可他自己清楚，那丝未散的燥意，并未因此而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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