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芳的遭遇让老梅异常的郁闷、烦躁，派出所那边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但是五金厂新工厂建设还是要抓紧，他按压住自己的心情，投入到日常工作中。
新上任的新厂房建设办公室副主任老梅，坐在原本属于厂长级别的独立办公室里，空调冷气开得很足，却吹不散他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邪火。
权力是催情剂，也是迷魂汤。老梅，不，现在他更愿意别人叫他“梅主任”，深深吸了一口手中昂贵的香烟，烟雾在肺里转了个圈，再缓缓吐出，仿佛连这烟雾都带着权力的醇香。他靠在宽大的人体工学椅上，目光扫过窗外忙碌的厂区，一种“万物皆备于我”的膨胀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勒越紧，几乎要窒息，却又带来一种病态的快感。
老梅的脑海里时不时的浮现桂芳遭遇不测的画面，压抑的他用拳头在办公桌上狠狠的锤打。想象过后马上又回到现实工作中，他需要发泄自己身体的压抑，弥补一下空虚、扭曲的内心深处。
新厂房建设，数亿的资金流水，无数的供应商、承包商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已经开始有来电骚扰，围着他打转。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然而，几次试探性的“暗示”却在几个新分来的女大学生那里碰了软钉子。她们或是一脸懵懂，或是面露鄙夷，让他既恼火又挫败。
“不识抬举！”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将烟头狠狠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那些年轻的面孔，青春逼人，却像带刺的玫瑰，无从下手。
烦躁中，一个成熟、丰腴、且带着几分顺从意味的身影，悄然浮现在他脑海——阿娟。
阿娟，仓库副主管。那是他一段尘封的、带着些许暧昧与便利的旧事。她懂风情，知进退，而且……用起来“驾轻就熟”。无论是工作上的一些“灵活处理”，还是私底下的慰藉，阿娟总能让他感到舒心。更重要的是，他依稀记得，当初为了安抚她，或是为了某些不便明言的交易，他曾口头许诺过，等新厂房项目启动，调她过去。
“对，阿娟！”老梅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欲望与算计的光芒。她不像那些小丫头片子那般青涩扎手，她懂得游戏规则，而且，她有所求。有所求，就好驾驭。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手机，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德阳……阿娟的老公，建筑工地包工头，脾气有些耿直，甚至可以说是莽撞。一个电话打过去，留下痕迹，若是德阳恰好发现，知道是个男领导找阿娟，难免不会生疑。新官上任，根基未稳，这些风言风语还是能免则免。
“还是亲自去一趟稳妥。”老梅自语道，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当面谈，不仅可以避开德阳嫌疑，更重要的是，有些“旧情”，隔着冰冷的电话线，是复燃不起来的。
他整了整崭新的衬衫领口，迈着四方步，走出了办公室。一路上，遇到他的员工无不恭敬地打招呼：“梅主任好！”这声声尊称，像甘泉一样流入他的心田，让他更加志得意满。
仓库位于厂区最偏僻的角落，与热火朝天的主干道和正在规划的新厂房工地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冷清和破败。空气里弥漫着机油、橡胶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
阿娟正坐在仓库门口的小办公室里，对着一个小风扇，无聊地翻看着一本过时的杂志。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显得有些黏腻。她是个丰韵的妇人，虽然年过四十，但身材保持得不错，眉眼间带着一股被生活磨砺过的精明和一丝尚未完全熄灭的风情。
老梅上位副主任的消息，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全厂。阿娟自然也知道了。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和不安。当初老梅的许诺，言犹在耳，如今他大权在握，还会记得吗？自己该怎么开口？是直接要求调过去，还是……为德阳争取点什么？
德阳上次在阿威请客吃饭时已经了解清楚了新工厂要开工建设，他有空还提醒阿娟多关注一下进展。眼看着新厂房那么大一块肥肉，要是能从中分一杯羹，搞下来这个工程，各方面都能彻底改观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仓库门口，挡住了外面刺眼的阳光。
“阿娟，忙着呢？”老梅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亲切。
阿娟猛地抬头，看见是老梅，心里先是一惊，随即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她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三分惊喜，三分幽怨，还有四分刻意的热情。
“哎哟！这是哪阵风把我们梅大主任给吹到这犄角旮旯来了？”阿娟站起身，声音又脆又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我还以为您高升了，就把我们这些老熟人给忘了呢！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您来视察视察工作。”
老梅被这连珠炮似的话问得有些讪讪，同时也有些受用。这种带着女人味的抱怨，比那些下属公式化的奉承听起来舒服多了。他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办公室，目光落在阿娟因为出汗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心头那点火苗又开始窜动。
“嗨，这不是刚上任，千头万绪，忙得脚不沾地嘛！”老梅摆摆手，很自然地走了进来，“再忙，我也惦记着你这里啊。”
这时，同在仓库工作的小翠机灵地探过头来，看到是老梅，立刻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梅主任好！娟姐，我正好要去车间核对一下刚才领料的单据，你先陪着主任啊。”说完，也不等阿娟回答，便像只蝴蝶一样轻盈地飞走了，还顺手带上了外面仓库的大门。
顿时，这个小办公室乃至整个庞大的仓库，都陷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安静。只剩下老旧吊扇吱呀旋转的声音，以及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呼吸声。
空间的私密性，像催化剂一样，迅速点燃了某种暧昧的氛围。小翠的离开，无疑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老梅见四下无人，那点官威和矜持立刻卸下了大半。他走近几步，几乎贴到了阿娟的面前，一股混合着香烟和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阿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黏稠的意味，目光也变得大胆起来，在阿娟身上逡巡。
阿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对这种场景并不陌生，甚至早有预料。她没有躲闪，反而微微挺直了腰身，让身体的曲线在薄薄的夏衣下更加分明。她白了老梅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哼，辛苦不辛苦的，也没见您来关心一下。怕是早被那些年轻小姑娘迷花了眼吧？”
“胡说！”老梅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恼羞，又有些兴奋。他伸手，似乎想拍拍阿娟的肩膀，动作却顺势下滑，带着一种久违的、不容置疑的粗鲁，揽住了她的腰，“那些黄毛丫头，哪比得上你知冷知热……”
阿娟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半推半就地被他拉进了怀里。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货箱，形成了一个个幽暗的角落，仿佛是他们过往秘密的见证。空气中沉闷的气味，此刻似乎也变得躁动起来。
老梅的动作有些急躁和放肆，仿佛要将老婆桂芳的遭遇，还有这段时间在新岗位上的压抑和从那些年轻女孩身上接受的挫败，统统在阿娟这个“旧人”身上找补回来。他忘记了曾经为了避嫌而刻意划清的界限，权力的膨胀让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控，包括眼前这个曾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
阿娟内心一片清明。她配合着老梅的动作，嘴里发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嘤咛，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在男人最志得意满、防线最松懈的时候提出要求，成功率最高。
在短暂的、近乎程式化的欢愉之后，两人靠在货箱旁，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服。气氛从之前的暧昧，转向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易前奏。
“梅哥，”阿娟理了理头发，声音恢复了平时的爽利，但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新厂房建设，那么大一个摊子，你手里工程不少吧？”
老梅正沉浸在事后的慵懒和满足中，闻言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含糊道：“嗯，是有一些。怎么，你有想法？”
阿娟也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德阳你也知道，这几年包工程，也有点规模。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总包工程给他做？实在不行，就哪怕是土方、围墙之类的零碎活儿，先进来做也行。”
老梅皱了皱眉。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一是重温旧梦，二是兑现当初的承诺，把阿娟这个“自己人”调进新工厂建设办公室，方便以后行事。没想到阿娟直接为德阳要起了工程。这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快。工程上的事，牵扯的利益更大，也更敏感。
“今天不谈这个，”老梅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上位者的不耐，“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你的事。我以前答应过你，新项目启动调你过去。现在时机成熟了，你来新厂房建设办公室，给我当个助手，怎么样？比守这个破仓库强多了。”
阿娟的心猛地一沉。去新工厂建设办公室？听起来是升迁，是好事。但她立刻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风险。自己和老梅的关系，厂里未必没有人猜疑。如果自己明目张胆地进了新工厂建设办公室，然后再把工程给自己的丈夫德阳，那岂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到时候，口水都能把他们淹死。老梅刚上位，位置不稳，万一被人抓住把柄，连累了自己和德阳不说，到手的利益也可能飞了。
不能去！至少不能自己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绝妙的人选跳进了阿娟的脑海——秋子！
秋子是德阳工地的资料员，最重要的是，她正在和阿威谈恋爱！阿威是谁？那是厂里实力派人物，老板娘的弟弟，连老梅也要让他三分。前阵子确实也有风声，说阿威想安排秋子进新工厂建设办公室工作。
如果把秋子推荐过去，简直是一箭三雕！
第一，卖了阿威和秋子一个大人情，攀上了这层关系，以后好处多多。
第二，自己避免了直接卷入利益核心，躲在幕后更安全。
第三，秋子进去了，到时候，再通过秋子这条线，为德阳争取工程，岂不是顺理成章，而且不那么扎眼？
想到这里，阿娟脸上露出了更加柔媚的笑容。她伸手替老梅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亲昵而自然。
“梅哥”她换了个更亲密的称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能去新工厂建设办公室，我当然求之不得。但是，你替我想想，我要是去了，德阳那边怎么交代？他那个驴脾气，要是知道是你把我调过去的，还不得闹起来？再说了，厂里人多眼杂，咱们以前……总得避避嫌，对你影响也不好。”
老梅听着，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我给你推荐个人才，保证比我更合适，更能帮到你。”阿娟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
“哦？谁？”
“秋子。”阿娟吐出这个名字，仔细观察着老梅的反应。
“秋子？”老梅愣了一下，“她……她不是正和阿威处对象吗？”
“对啊！”阿娟见老梅知道这层关系，更加放心了，“就是因为她和阿威的关系，让她去，最合适不过！你看啊，第一，秋子年轻，有文化，本来就是搞工程的，放在办公室，是个得力帮手。第二，这可是顺水人情，阿威前阵子不正想安排她进去吗？你做了这个顺水人情，阿威能不记你的好？以后在项目上，他那边也好说话不是？我这可全是为你着想啊！”
老梅沉默了。他眯起眼睛，心里快速盘算着。阿娟的话，句句说在了点子上。他确实不想得罪阿威，如果能借此机会拉近关系，对他只有好处。而且，秋子那样一个水灵灵的年轻姑娘，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养眼，说不定……比阿娟更有味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心头一热。
至于阿娟推荐秋子的真实目的，他也能猜到七八分，无非是想躲在后面捞好处。但只要不触及他的核心利益，并且能帮他稳住阵脚，他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嗯……你说得，有道理。”老梅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阿娟啊，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那就这么定了，让秋子过来。”
见老梅点头，阿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立刻趁热打铁：“那我这就给秋子打个电话？先把这事定下来，也让她承你的情。”
“好，你打吧。”老梅挥挥手，重新恢复了领导派头，仿佛刚才在货箱间的旖旎从未发生过。
阿娟拿出手机，找到秋子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秋子吗？我，阿娟。”阿娟的声音热情洋溢。
“娟姐？你好你好，找我有事吗？”电话那头，秋子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年轻人的朝气和不设防。
“有好事！天大的好事！”阿娟夸张地说，“梅主任，就是新上任的新厂房建设办公室的梅主任，他这会儿正在我这儿视察工作呢。说起新工厂建设办公室需要补充年轻有文化的骨干，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年轻，聪明，现在工地做资料！我就向梅主任大力推荐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朝老梅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看，我把功劳都推给你了”。
老梅会意，嘴角含笑，颇为受用。
“啊？推荐我？”秋子的声音有点兴奋，“去您们五金厂新厂房建设办公室？娟姐。”
“是，我和梅主任说了，你是在工地实实在在做事的！而且啊，”阿娟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阿威之前不也提过想让你去那边工作吗？这下正好，梅主任这可是给了你，也给了阿威一个大大的面子呢！”
这话既是点醒秋子，也是说给老梅听，强调这层关系的重要性。
“好的，谢谢！什么时候去，等你们通知我。”秋子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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