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你的展品是文物？我的展品是“活”的！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the met），中央圆顶大厅。
这里是人类文明的圣殿之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而肃穆的气息。但在今天，这种肃穆被几十台高清摄像机和无数闪光灯打破了。
“全球直播开始。”导播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
镜头对准了展台中央。那里放着一个精美的红木箱子，旁边站着大都会博物馆的首席鉴定师威廉姆斯，以及穿着一身工装、显得格格不入的林莫。
威廉姆斯看着地板上那块锈迹斑斑却切面如镜的钢料，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鱼刺。
作为顶级鉴定师，他当然认得那是传说中的“低背景辐射钢”——1919年德国公海舰队在斯卡帕湾自沉后的战列舰装甲。这是地球上最后一点没被核辐射污染的纯净钢铁。
但他不愿相信，这个中国男人，真的能驾驭这种材料。
“一块钢料说明不了什么。”威廉姆斯咬着牙，整理了一下领带，试图在直播镜头前找回场子，“拥有材料和拥有技术是两码事。机械修复讲究的是系统工程。你粗暴地更换了核心发条，如果力矩不匹配，人偶的脆弱齿轮会瞬间崩碎！到时候，你就是毁坏文物的罪人！”
周围的西方媒体也窃窃私语，眼神中多是看笑话的意味。
林莫没有理会这些噪音。
他弯腰捡起那块钢料，随手递给身后的张赫。然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副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崩不崩，装上不就知道了？”
林莫走到红木箱前，轻轻打开盖子。
失去了发条的雅克德罗人偶，像是一具精美的尸体，瘫软在丝绒垫子上。它的眼睑低垂，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等待着那个能唤醒它的灵魂。
“阿呆，递油壶。汉斯，准备上弦钥匙。”
林莫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一瞬间，他的气场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在底特律废墟里为了几块钱跟帮派讨价还价的包工头，也不再是那个在综艺里嘻嘻哈哈的偶像。
他像是一位即将进行心脏移植的主刀医生，又像是一位正在与历史对话的考古学家。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在高清特写镜头的注视下，林莫从那个简陋的工具包里，取出了一个金色的发条盒。
那是他在底特律的炉火旁，敲打了一万次才锻造出来的“心脏”。
林莫深吸一口气，双手稳如磐石，将发条盒缓缓推入了人偶背部那个空荡荡的机芯槽。
“咔哒。”
一声清脆、悦耳的咬合声，通过现场的收音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全球。
严丝合缝。
公差小于0.01毫米。这是工业与艺术的完美契合。
威廉姆斯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种装配的手感和声音，绝对不是普通技工能做到的。
“上弦。”林莫淡淡地说道。
汉斯颤抖着手，将那把古铜色的钥匙插入孔洞，开始转动。
“嘎吱——嘎吱——”
随着发条收紧，一股庞大的势能被储存在了那根“战列舰装甲钢”里。那种紧绷的张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好了。”
林莫扶起人偶，将它放在特制的写字台前。他拿起那支已经干涸了两百年的鹅毛笔，饱蘸了特制的墨水，塞进人偶手中。
此时，距离直播开始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威廉姆斯先生。”林莫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位鉴定师，“你刚才说，雅克德罗人偶的原定程序是写法文的‘Les Androids’（机器人），如果写错一个字母，就是修复失败？”
“没……没错！”威廉姆斯硬着头皮说道，“这是文物修复的铁律！以此为准！”
“‘Les Androids’？”
林莫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
“那是两百年前的程序了。那时候，它只是个玩具。”
“但现在，既然换了我的心，那就得写我的字。”
林莫伸出手指，轻轻按下了人偶背后那个被他魔改过的启动挚子。
“嗡——”
一阵细密如蜂鸣的齿轮运转声响起。那是6000个零件在同时呼吸的声音。
人偶动了。
它的头颅微微扬起，那双玻璃眼珠在灯光下流转，仿佛真的有了生命。它看向镜头，嘴角似乎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然后，手腕下沉，落笔。
全场屏息。
笔尖在纸上游走，流畅、丝滑、有力。没有一丝卡顿，没有一丝颤抖。
第一笔，是一个**“横”**。
威廉姆斯愣住了：“这不是L……”
第二笔，是一个**“撇”**。
紧接着，**“捺”**。
一个苍劲有力、结构完美的**“大”**字，跃然纸上。
“what is that? Symbol?”（那是什么？符号？）老外们惊呼。
但屏幕前的中国观众瞬间炸了。弹幕像海啸一样淹没了直播间。
【卧槽！汉字！它在写汉字！】
【这笔锋！这力道！这是颜体吧？！】
【机械人偶写毛笔字（虽然是鹅毛笔）？这也太赛博了！】
【林师傅牛逼！这是把凸轮逻辑全改了啊！】
人偶没有停。
它仿佛被那个底特律的夜晚注入了灵魂，手腕翻转，行云流水。它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契合着机械力学，却又展现出一种书法的韵律美。
**“大、国、工、匠。”**
四个大字，力透纸背！
写完后，人偶并没有停下。它缓缓放下笔，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标准的、优雅的**拱手礼**。
然后，头颅低垂，静止。
全场死寂。
那种震撼，不是来自于声光电的特效，而是来自于一种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文明对话。两百年前的瑞士机械，两百年后的中国技艺，在此刻合二为一。
足足过了十秒钟，才有人反应过来，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God...”弗朗西斯捂着胸口，老泪纵横，“这是神迹……它不仅活了，它还学会了新的语言！”
威廉姆斯面如死灰，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他引以为傲的西方机械文明，被这四个方块字，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这不可能……凸轮的逻辑怎么可能改成这样……这需要重写数千个数据点……”他喃喃自语。
林莫走过去，捡起那张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他走到威廉姆斯面前，把纸递给他。
“我知道你看不懂。我给你翻译一下。”
林莫的声音平静，却通过麦克风传遍了世界。
“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有些东西，你们造不出来，也修不好。但我们能。**”
“这就叫——**大国工匠**。”
咔擦咔擦！
无数闪光灯亮起，将这一幕定格。
身后的许初静看着林莫的背影，眼里的光芒比那些闪光灯还要亮。她知道，这个男人，用他那双沾满油污的手，在世界文化的中心，刻下了属于中国的名字。
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以前他修好了我的车，今天他修好了历史。@林莫，我的骄傲。】**
#林莫 大国工匠#
#机械人偶写汉字#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东方震撼#
热搜，再次爆了。
而在人群的最后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谢无常）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拱手”的人偶。
“连死物都能赋予灵魂吗……”
他压低帽檐，转身离去。
“林莫，你的‘秩序’确实很美。但可惜，越是精密的仪器，越容易——**破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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