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式的掌声，如同持续奔涌的潮水，久久不肯停歇。乔妍站在舞台中央，灯光将她笼罩，台下是无数张动容的、激动的、或陷入深思的面孔。那一句“谢谢大家”之后，她只是深深鞠躬，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敛在了那弯下的脊背和微微颤抖的指尖里。
沈皓明站在台下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他看着她在掌声中直起身，看着她清亮的眼底有水光一闪而逝，又被她迅速逼退，恢复成那种惯有的、带着力量感的平静。他的胸腔里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滚烫的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
媒体采访环节，乔妍再次被长枪短炮包围。这一次，问题更加具体，也更加深入。关于纪录片中提及的伦理困境，关于科技公司应承担的社会责任，关于女性在产业变革中的真实处境……乔妍应对从容，言之有物，态度不卑不亢，既扞卫了作品的批判性，又保持了媒体人客观理性的立场。
她没有回避任何尖锐的问题，但也绝不陷入情绪化的指责。她的冷静与专业，连同纪录片本身的力量，赢得了在场多数媒体的尊重。
沈皓明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待。偶尔有相熟的商业伙伴或媒体人过来与他寒暄，言语间不乏对乔妍的赞赏和对他们关系的试探，他都以得体的微笑和简洁的回应带过，将所有的焦点，始终留给了今天真正的主角。
首映式在热烈而又余韵悠长的氛围中结束。王磊做东，在附近一家格调高雅的餐厅安排了小型的庆功宴，只邀请了核心团队成员和几位极其重要的合作伙伴。
包厢里，气氛轻松而愉悦。周薇和小林兴奋得脸颊通红，端着酒杯，语无伦次地向乔妍表达着激动与崇拜。王磊更是满面红光，拍着乔妍的肩膀，连声说着“后生可畏”、“这部片子必将成为行业标杆”。
乔妍被众人的热情包围着，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卸下重担后、真正轻松的笑意。她端着酒杯，与每一位为这部片子付出过努力的人碰杯，真诚地道谢。
沈皓明坐在她身侧，话不多，只是在她酒杯空了时，适时地为她添上温水，在她被众人围住时，体贴地帮她布菜。他的存在感极强，却又巧妙地融入了背景，像一个最忠诚的守护者，无声地支撑着她的光芒。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络。王磊端着酒杯，走到乔妍和沈皓明面前，脸上带着感慨的笑意：“乔妍，皓明，看到你们现在这样，我真是……由衷地高兴。”他看向乔妍，“你这丫头，有才华，有傲骨，更难能可贵的是，找到了能懂你、也愿意撑着你翱翔的人。”他又看向沈皓明，“皓明，你小子，有眼光，有魄力！我老王，敬你们一杯！”
这话说得真挚，带着长辈般的祝福。乔妍和沈皓明相视一笑，共同举杯。
“谢谢王老师。”乔妍声音微哑。
“承您吉言。”沈皓明语气沉稳。
杯中酒饮尽，情谊与认可，尽在其中。
庆功宴散场时，已是深夜。送走众人，只剩下乔妍和沈皓明站在餐厅门口。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酒意，也吹动着乔妍额前的碎发。
沈皓明将早就准备好的羊绒披肩仔细地为她披上，动作自然流畅。
“累了吧？”他低声问，伸手替她拢了拢披肩。
乔妍摇了摇头，抬头望着城市深邃的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数月来的疲惫，带着梦想达成的释然，也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不累。”她说，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感觉……像是完成了一次漫长的跋涉，终于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
沈皓明看着她被霓虹勾勒出的、带着倦意却目光清亮的侧脸，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牵起她的手，指尖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那么，”他侧头看她，眼底映着城市的灯火，也映着她一人，“乔导，下一个起点，想去哪里？”
他的问题，一语双关。
乔妍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了他眼中那片深邃的、只为她存在的温柔与期待。她想起江边那个夜晚，他说的“重新开始”；想起他不动声色为她扫清的障碍；想起首映式上，他始终在她身后，沉默却坚定的身影。
心中那片曾被冰封的角落，早已春暖花开，生机盎然。
她微微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清亮的眼底漾开一抹坚定而柔和的笑意。
“去哪里都可以。”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与交付，“只要方向是对的，只要……身边是你。”
沈皓明的心，因她这句话，被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狠狠击中。他不再克制，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
“好。”他低沉的承诺融在夜风里，清晰无比，“无论去哪里，我们都一起。”
夜空下，城市依旧喧嚣。
但对于相拥的两人而言，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一部纪录片的落幕，是另一段人生的启程。
过去的阴影已然散尽，未来的画卷正等待他们共同挥毫。
这一次，他们的手紧紧相握，目光望向同一个远方。
路还很长，但有了彼此，便无所畏惧，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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