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班的烛火在晨雾里晃出昏黄光晕,林烬的指尖还残留着引魂铃碎片的凉意。
他望着姜九娘蹲下身捡茶盏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方才她瞳孔收缩时那道惊悸,像根细针扎进他心口。
这是林七的本命法器。姜九娘直起腰,指腹轻轻抚过碎铃上的小月亮刻痕,声音发颤。
她袖口的银线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引魂使的本命法器与魂魄相连,除非...除非她当时魂魄未散,强行以残念护住了铃身。
林烬的手指无意识攥紧腰间锁魂链,链身传来细微的灼痛。
他想起幻境里林七染血的衣摆,想起她最后那句我从未真正死去,喉间发涩:她临死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姜九娘的手顿在半空,茶盏里的残茶晃出一滴,落在青砖上洇成深褐。
她转身走向案几,裙角扫过他脚边的锁魂链,带起一缕沉水香:你跟我来。
案几上积着薄灰的木匣被打开时,林烬听见自己心跳声。
姜九娘取出一本泛黄古籍,封皮上冥枢秘录四个字已褪成淡褐:这是她生前常看的书。
最后一次见她,她抱着这本书记了整整三夜,说要找地仙献祭的破绽。
地仙献祭?林烬凑近,书页间飘出陈纸的霉味。
他扫过一行朱砂批注:以百魂为引,吞阴元为寿,可延千年。
玄真子炼制阴丹,不过是这仪式的简化版。姜九娘的指甲掐进书脊,林七查到,有冥官在替地仙遮掩——生死簿上被改的寿元,会被他们用阳寿折损的名义归档。
那些被取走魂魄的活人,就这么平白消失在阴阳两界。
锁魂链突然烫得惊人。
林烬倒抽一口冷气,锁链自动绷直,金纹流转如活物。
他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
——林七披着月白引魂使服,蹲在冥府边陲的断碑前,碑后阴影里走出个戴玄色高冠的地仙,手里攥着半本染血的生死簿;
——他(或者说林七?)
潜入森罗殿,烛火映着青铜案上的契约,最末一行写着十殿分润三成阴元;
——幽冥中枢的青铜门在眼前无限放大,林七的声音穿透时空:轮回不该被垄断,那些被吞噬的魂魄,本应在轮回井里重获新生!
门轴轻响惊散画面。
林烬踉跄一步,锁魂链撞在案角。
白砚不知何时立在门口,素白书吏服沾着星点血河的锈色,手里捏着封墨迹未干的信:有人托我转交。
信笺展开时,林烬的呼吸陡然一滞。
泛黄纸页上用血写着:九幽第三层,血河源头,冥枢核心。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濒死之人蘸着血写的。
谁托的?他抬头,白砚已退到阴影里,只余下半张苍白的脸:不知道。
但送信的鬼差说...这是你姐姐的笔迹。
林烬的手指重重按在冥枢核心四个字上,锁魂链突然发出蜂鸣。
他想起幻境里林七最后那抹笑,想起引魂铃上自己十岁时刻的小月亮——原来她从未真正离开,只是用残魂在阴阳两界缝里,给他指了条路。
我要去。他扯过椅背上的引魂使外袍,玄色衣摆扫过姜九娘的手,不管那是不是禁区,我要亲自看看,他们到底在瞒什么。
姜九娘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黄泉水,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肉:那里是冥府最古老的禁区。
林七...就是在那里被定罪的。
她松开手,袖中滑出半块碎裂的玉牌,和他怀里的引魂铃碎片纹路吻合,当年她进去前,把这半块给了我。
她说...如果她回不来,就等一个带着锁魂链的人。
林烬望着她掌心的玉牌,喉间泛起腥甜。
他将引魂铃碎片和玉牌轻轻碰了碰——果然严丝合缝。
锁魂链在他腰间不安地扭动,金纹如游蛇般缠上两块碎片,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会把她带回来。他扣好外袍领口,玄色云纹在烛火下翻涌如浪,无论是她的魂魄,还是被他们偷走的公道。
引魂班的门在身后闭合时,林烬听见姜九娘的低语:月出前别靠近血河...那里的雾会吃人。
他抬头,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阴空里挂着枚将圆未圆的月,像极了引魂铃上那道小月亮刻痕。
锁魂链突然在他腰间猛地一颤。
他低头,锁链金纹全部指向北方——那里是九幽第三层的方向,是血河源头,是冥枢核心。
...
深夜巡逻时,林烬踩着黄泉边的青苔往回走。
锁魂链突然在他腰间泛起微光,金纹不再像往常那样指向滞留的野鬼,而是轻轻颤着,指向阴空里那枚圆月的方向。
他停住脚步,月光落进锁链的纹路里,像极了某人残留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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