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常委会会议室里,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每一丝流动都带着无形的压力。长条会议桌两端,权力的气场相互碰撞,比窗外的阴云还要浓重。新任组织部长田国华坐在沙瑞金身侧,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股沿海发达省份干部特有的强势与锐气 —— 这是他第一次列席汉东省委常委会,一上来就抛出了那颗极具杀伤力的 “炸弹”——《汉东省地厅级干部跨地市、跨部门大交流方案》。
“同志们,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田国华的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丝毫没有给 “东道主” 留有余地,“这次干部大交流,是中央深化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重要部署,核心目标就是彻底激活汉东的干部队伍,打破长期存在的圈子文化、山头主义,让干部流动起来,让血液新鲜起来。方案已经发到各位手上,下面请大家发表意见,进行表决。”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在座的常委,最后落在李达康身上,带着一丝刻意的审视 —— 作为汉东 “改革派” 的代表,李达康的态度至关重要,也最受关注。
沙瑞金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他看向各位常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在他的预判里,李达康虽然强势,但面对中央精神和自己的权威,大概率会为了自保而选择沉默 —— 毕竟芯谷项目还需要省委支持,他不敢公然对抗;高育良素来谨慎,懂得避嫌,不会轻易为 “汉大帮” 出头,以免落人口实;至于祁同伟,不过是高育良的 “马前卒”,没有高育良的授意,掀不起什么风浪。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我反对!”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李达康猛地一拍桌子,手掌与红木桌面碰撞的声音震得桌上的文件都微微颤动,也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尽数爆发出来。
“沙书记,田部长。我不反对干部交流,也认同打破圈子文化的重要性,但我坚决反对‘乱交流’!” 李达康拿起面前的方案,从中抽出一份附件 —— 那是京州被列入交流名单的干部名录,他把名单拍在桌上,手指重重地戳着纸面,“比如京州高新区的这几位负责人,张主任是留洋归来的芯片专家,跟着我推进芯谷项目两年,从立项到封顶,每一个技术环节都了如指掌;王局长是金融领域的行家,芯谷的融资方案都是他牵头制定的。现在把他们调去偏远山区搞扶贫?这不是锻炼干部,这是浪费人才!是对芯谷项目的犯罪!”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目光死死盯着田国华,语气带着质问:“田部长,你可能不了解芯谷项目对汉东的意义 —— 这是几百亿的投资,是汉东转型升级的希望!如果因为干部调动导致项目停滞、烂尾,这个责任谁来负?你负得起吗?”
田国华愣住了。他没想到李达康会如此强硬,如此不顾及场合,竟然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被李达康那股鱼死网破的气势逼得一时语塞 —— 他确实对芯谷项目的细节不够了解,贸然反驳只会落入下风。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达康身上,有惊讶,有忌惮,也有看热闹的意味。
就在这时,高育良缓缓开口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动作舒缓,语气温和,与李达康的火爆形成鲜明对比,却带着一种绵里藏针的力量:“达康书记的话虽然冲了点,但道理是这个道理。”
他放下茶杯,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各位常委,语气沉稳:“法治社会,讲究的是契约精神;干部任用,同样需要延续性。一个重大项目,一个关键岗位,干部干了三年五年,刚摸清情况、进入状态,突然就调走了,换一个完全不熟悉情况的人来接手,这不仅会造成工作衔接的断层,更会打击干部的积极性 —— 人心浮了,队伍就散了,工作怎么推进?”
他话锋一转,看似在为方案提建议,实则在拆解其根基:“我建议,这个方案不能搞‘一刀切’,要细化分类,区别对待。对于重大项目、关键岗位的专业型干部,应该遵循‘专业人做专业事’的原则,保持稳定性;对于综合管理岗位的干部,可以加大交流力度。这样既符合中央精神,又贴合汉东实际,才是真正负责任的做法。”
沙瑞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看着高育良,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 高育良这是明着为李达康站台,两人竟然穿一条裤子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也让他意识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我赞同育良书记和达康书记的意见。”
祁同伟紧接着发言,语气诚恳,一脸正气凛然,仿佛完全站在公义的立场上:“特别是政法系统,专业性极强。刑侦工作需要长期的经验积累,法医、技侦岗位更是需要精湛的专业技能。如果把一个经验丰富的刑侦专家调去管后勤,把一个顶尖的法医调去管户籍,这不是锻炼干部,是闹笑话!”
他话锋一转,直指要害:“政法工作关系到社会稳定,关系到老百姓的安全感。如果因为干部调动导致社会治安出了问题,刑事案件率上升,老百姓骂的不是组织部门,是我们省委班子,是沙书记您。我觉得,这个方案确实需要重新调研,充分听取各方面意见,不能仓促推进。”
三位重量级常委,几乎在瞬间形成了合力:李达康代表省会城市和重大项目,以 “经济损失” 为武器,发起猛烈冲击;高育良代表政法系统和理论权威,以 “干部规律” 为盾牌,进行温和却坚定的防守;祁同伟则代表执行层面,以 “社会稳定” 为抓手,进行精准补位。
他们的发言有理有据,相互呼应,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其他常委们一看风向不对,纷纷收起了观望的心态,开始 “和稀泥”—— 毕竟谁也不想轻易得罪这三位联手的大佬,更不想在没有明确胜负的情况下站队。
“是啊,达康书记说的有道理,芯谷项目确实耽误不得,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我觉得育良书记的建议很中肯,分类推进比较稳妥,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嘛。”
“田部长刚来,对汉东的情况还需要多了解,重新调研一下也好。”
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一边倒地倾向于暂缓方案。
沙瑞金坐在主位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怒火在慢慢积聚,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盘可以随意摆布的散沙,而是一座由权力、利益、专业壁垒构筑起来的坚固堡垒。
李达康的冲击力,高育良的理论高度,祁同伟的执行力,这三者结合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股足以抗衡他权威的强大合力,将他精心策划的 “掺沙子” 攻势化解于无形。
“好。” 良久,沙瑞金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既然大家意见不统一,说明方案确实还有不完善的地方。那就暂缓表决。”
他看向田国华,眼神带着一丝安抚,也带着一丝命令:“国华同志,你回去之后,联合省发改委、省财政厅、省政法委,再深入调研一下,重点结合重大项目推进、专业岗位需求,拿出一个更细化、更完善的方案来。”
“是,沙书记。” 田国华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不甘,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会议结束后,李达康、高育良、祁同伟三人先后走出会议室。
他们没有交头接耳,甚至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仿佛只是偶然碰到一起的普通同事。但那种无形的默契,那种经历过共同战斗后的气场,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纷纷下意识地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李达康走在最前面,步伐坚定,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 —— 他知道,这次反击只是暂时的胜利,与沙瑞金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高育良跟在中间,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刚才在会上的发言只是例行公事,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汉东铁三角” 的威力,超出了他的预期。
祁同伟走在最后,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带着一丝算计与兴奋 —— 他终于借助这场危机,将李达康彻底绑在了自己和高育良的战车上。
沙瑞金站在会议室的窗前,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他们的步伐看似随意,却隐隐形成了一种相互支撑的姿态。他对身后的白秘书缓缓说道:
“小白,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汉东的复杂性啊。这三个人,竟然真的抱成团了。”
“书记,那接下来怎么办?” 白秘书的语气带着一丝担忧。
“抱团好啊。” 沙瑞金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那是猎手发现大猎物时的兴奋与决绝,“抱在一起,目标才大,才更容易一网打尽。既然他们想玩三国演义,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建筑,落在了京州高新区那片拔地而起的芯谷厂房上:“从今天开始,给我盯死李达康的芯谷项目,查清楚它的资金流向、担保情况、合作方背景。小白,你记住,那里,就是他们这个同盟的死穴,也是我破局的关键。”
白秘书心中一凛,连忙应道:“是,书记!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汉东的政坛,从此进入了最精彩也最凶险的 “三国杀” 时代。权力的棋局已经铺开,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成为棋子,而棋子的命运,往往早已在入局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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