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高育良家那栋爬满青藤的独栋别墅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京州的秋夜带着砭骨的凉意,晚风卷着几片枯黄的梧桐叶,在路灯下打着旋儿,像极了此刻官场里盘根错节的暗流。祁同伟弯腰坐进黑色奥迪 A6 的后座,真皮座椅的凉意透过西装裤渗上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缓缓闭上眼,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褶皱。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气流声,司机老周识趣地没敢多言,只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沿着静谧的林荫道缓缓行驶。高育良家客厅里那盏水晶吊灯的光晕还残留在祁同伟的视网膜上,连同老书记那副戴着金丝眼镜、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要鲁莽。” 高育良说这话时,指尖正轻轻敲击着红木茶几,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但祁同伟太了解这位恩师兼靠山了 —— 那微微颔首的姿态,眼角不易察觉的余光,还有话尾那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分明是默许的信号。
高育良是政坛的老狐狸,精于权衡利弊,更懂趋利避害。祁同伟今晚特意带着那份标注着 “绝密” 的举报材料复印件登门,就是要让老书记看清形势:丁义珍的贪腐案已经像颗定时炸弹,一旦引爆,不仅会牵连出赵家的利益链条,更会顺着蛛丝马迹烧到他们这棵大树上。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布局,这一点,高育良比谁都明白。
想到丁义珍,祁同伟的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狠厉。前世的记忆如同锋利的刀刃,猝不及防地划破思绪 —— 就是这个利欲熏心的京州市副市长,在反贪局动手的前一夜,突然接到神秘电话,带着巨额赃款连夜出逃美国,让整个案件陷入了无休止的僵局。而他祁同伟,因为与丁义珍过从甚密,又曾在公开场合为其站台,瞬间成了最大的怀疑对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那种四面楚歌、如履薄冰的滋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祁同伟在心底默念,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丁义珍必须留在京州,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要么成为棋子,要么…… 就彻底消失。他必须亲手把这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牢牢按在酒桌的杯盏之间,按在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
“去程度那里。” 祁同伟突然睁开眼,声音低沉而果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司机老周愣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 程度是光明区分局的局长,名声向来不好,仗着和赵瑞龙的关系,在辖区里横行霸道,祁厅长以前虽没明着反对,但也从未如此急切地要见他。但老周跟着祁同伟多年,深知这位厅长的脾气,当下不敢多问,立刻打转向灯,猛地调转车头,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祁同伟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程度这个名字,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前世,这个在警服里穿着阿玛尼衬衫、开着保时捷上下班的败类,仗着他的庇护,捅了无数篓子,最后还差点把他拉下水。可现在,程度还有利用价值 —— 作为赵瑞龙最贴身的马仔,他知道太多赵家的外围信息,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和人脉,这些都是祁同伟此刻最需要的筹码。而且,程度贪生怕死,拿捏起来最是容易。
半小时后,奥迪 A6 稳稳停在了光明区分局办公大楼前。深夜的分局大楼只有零星几个窗口亮着灯,透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祁同伟推门下车,整理了一下熨帖的西装外套,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大楼。值班民警见是省公安厅的祁厅长,吓得连忙立正敬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程度的局长办公室在三楼西侧,隔着走廊就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笑声。祁同伟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没等秘书通报,便直接推开了门。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程度正陪着两个商人模样的人打牌,桌上还摆着几瓶高档白酒和一碟花生米。看到突然出现的祁同伟,程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扑克牌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差点从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滑下来。
“祁、祁厅长!” 程度慌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掸了掸身上的烟灰,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上来,“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大晚上的,有什么指示您打个电话,我立马就过去给您汇报!”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那两个商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走。
祁同伟没有理会他的殷勤,甚至没看那两个仓皇离去的商人一眼,径直走到办公桌后的主位上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冷冷地看着程度。那目光像淬了冰,看得程度浑身不自在,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程度,赵瑞龙最近让你干什么了?” 祁同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直刺人心。
程度心里 “咯噔” 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祁同伟和赵瑞龙的关系微妙,平日里虽有交集,但私下里各有盘算。此刻祁同伟突然问起这个,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厅、厅长,您说什么呢?” 程度强装镇定,搓着手笑道,“我和赵公子…… 就是偶尔一起吃吃饭、聊聊天,没、没干什么特别的事啊。”
“啪!”
一声巨响,祁同伟猛地一拍办公桌,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嗡嗡作响,烟灰缸里的灰烬也扬了起来。程度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祁同伟缓缓站起身,走到程度面前。他比程度高出大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杀气,那是一种看待死人的眼神,是程度从未在这位向来注重仪态的厅长脸上见过的模样。“程度,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祁同伟的声音冷得像隆冬的寒冰,“三个月内,京州会有大地震。你要是想死,就继续跟着赵瑞龙混,等着被他当成弃子抛出去。你要是想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祁同伟的一条狗。我让你咬谁,你就咬谁,不准有半点迟疑。”
程度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知道祁同伟说得出做得到,这位厅长能把他从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提拔到分局局长,也能一句话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厅、厅长…… 我…… 我想活!” 程度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连忙扶住办公桌才勉强站稳。
“很好。” 祁同伟满意地点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办公桌上。照片上的人西装革履,面带笑容,正是京州市副市长丁义珍。“盯死这个人。” 祁同伟的语气不容置喙,“我要知道他每天穿什么内裤,喝什么酒,见了什么人,甚至晚上几点睡、几点起。特别是最近他和谁联系最密切,通了多少电话,说了什么内容,都要一字不落地汇报给我。”
他顿了顿,俯身逼近程度,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记住,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敢漏一点风声给赵瑞龙,或者让丁义珍察觉到异常,我会让你在监狱里过得生不如死。你应该知道,省监狱管理局的局长,是我当年的老部下。”
程度看着照片上的丁义珍,又看看祁同伟那阴鸷的眼神,连忙使劲点头,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是是是!祁厅长您放心,我一定盯紧丁市长,保证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您,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祁同伟不再多言,转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径直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利用程度监视丁义珍,确实是一步险棋 —— 程度野心勃勃又贪生怕死,随时可能反水。但这也是一步妙棋:程度为了自保,必然会拼尽全力,而且一旦事情败露,程度就是最好的背锅侠,能替他挡下所有锋芒。
走出分局大楼,晚风再次吹过,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都带着阴谋的味道。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一颗星星,就像此刻他眼前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个所谓的 “老革命” 陈岩石了。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位前检察长一生清廉,嫉恶如仇,偏偏又和沙瑞金关系匪浅,是他布局中最大的变数。想要稳住局面,就必须先摸清陈岩石的态度,要么拉拢,要么…… 至少让他保持中立。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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