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常务副省长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冰冷的铁块。祁同伟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脊背挺得笔直,可脸色却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冲破那层强装镇定的外壳。
程度满头大汗地站在办公桌对面,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打湿,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刚从保密打印机里吐出来的报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省长,查到了…… 终于查到了。”
祁同伟抬眼,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射向程度:“说。”
“那个住在东山养老院的‘退休老干部’,身份信息在地方系统里做了加密处理,我们调了省公安厅的人脸识别系统,又托北京的关系比对了内部数据库,才确认……” 程度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毁灭性的重量,“他是钟正国。”
“钟正国……”
祁同伟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尾音拖得极长,随即猛地顿住。这三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心上,又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腔,让他瞬间喘不过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曾是他前半生噩梦的根源,是那个能轻易碾碎他所有野心的家族符号。钟小艾的强势、侯亮平的底气,在他看来都只是台前的虚张声势,这个老人,才是真正站在幕后的 “教父”,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他的存在。
办公室里只剩下祁同伟粗重的呼吸声,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连续发问,语气急促得像是在垂死挣扎:“他来干什么?!来汉东为什么不通知省委?为什么要躲在养老院里待半个月?!是来看望陈岩石,还是来给我送葬的?!”
“据…… 据养老院的人说,最开始确实是来看望陈岩石的。” 程度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里的恐惧更甚,“但是…… 但是今天上午,沙书记的专车进了东山养老院,在里面待了整整两个小时,全程戒严,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沙瑞金去了?!”
祁同伟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猛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身,沉重的办公椅被带得向后倒去,“哐当” 一声砸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巨响。这声巨响,也彻底击碎了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最坏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沙瑞金和钟正国秘密接头,这绝不是简单的礼节性拜访。这意味着,上面已经不再是 “关注” 汉东的问题,而是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对他动手了。更让他胆寒的是,这是一次越过了所有常规程序的行动,是由顶级大佬亲自操盘的降维打击,他连还手的机会,都还没找到就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
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祁同伟,他扶着办公桌的边缘,才勉强站稳身子。这感觉,和当年与李达康在项目上博弈不同,和侯亮平明里暗里的交锋也不同 —— 那些争斗,至少还在同一个棋盘上,有规则可循,有转圜余地。可钟正国的出现,意味着有人要直接掀翻棋盘,连带着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要被彻底砸烂。
“备车!立刻去高育良老师家!快!”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半小时后,高育良家的书房。
暖黄的灯光洒在红木书架上,本该是宁静的氛围,却被祁同伟急促的汇报搅得支离破碎。当 “钟正国” 三个字从祁同伟口中吐出时,高育良正端着茶杯准备抿一口,手猛地一抖,白瓷茶杯 “啪” 的一声摔在紫檀木茶几上,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腿,他却浑然不觉。
“钟正国…… 他竟然亲自来了?” 高育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平日里的从容不迫荡然无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恐,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扶住书架才稳住身形,声音都嘶哑了,“同伟,这次…… 这次恐怕真的是大劫难逃了。”
“老师,您别慌!” 祁同伟虽然心底也翻涌着恐惧,却知道此刻自己必须稳住,他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却带着一丝镇定,“钟正国虽然级别高、威望重,但他毕竟退下来了,手里没有直接的执法权,他能依仗的,不过是多年积攒的影响力,只能通过施压来推动沙瑞金动手!”
“影响力就是权力!” 高育良猛地拔高了音量,眼底满是绝望,“你不懂那个圈子的恐怖!他只要在北京的老茶馆里说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下面就会有无数人抢着冲上来把我们撕碎,只为了换得他一句认可!沙瑞金现在肯定已经拿到了尚方宝剑,说不定明天,省纪委的调查函就会送到我们桌上!”
“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祁同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猛地一拍茶几,震得上面的碎瓷片都跳了起来,“老师,我们手里还有牌!芯谷项目几千亿的盘子,牵扯着全省的经济命脉,关联着几十万人的就业!如果这个时候汉东乱了,国家级战略项目受挫,我就不信上面会不考虑后果!”
“你想干什么?” 高育良死死盯着祁同伟,眼神里满是警惕,“你想拿国家的经济做人质?!”
“是他们逼我的!” 祁同伟几乎是吼了出来,眼底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既然他们不给我活路,那大家就都别好过!老师,我们必须立刻启动‘b 计划’,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b 计划?” 高育良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
“对,b 计划!舆论战加上经济绑架,双管齐下!” 祁同伟快步走到书房墙上的汉东地图前,指尖重重地戳在京州芯谷的位置,“第一,我们要动用所有能调动的媒体资源,从省报、地方电视台到网络大 V,全方位造势,大肆宣传‘汉东模式’的成功,把芯谷塑造成全国改革开放的标杆,把我和您,塑造成顶住压力、一心为公的改革功臣,是被人针对的实干家!让上面投鼠忌器,让舆论站在我们这边!”
“第二,” 祁同伟转过身,目光森寒得吓人,语气里的狠绝让高育良都打了个寒颤,“立刻通知高小琴,芯谷三期工程,明天一早就停工!对外宣称的理由是 —— 后续资金链断裂,银行突然抽贷!同时,让天成建材和所有和芯谷有合作的供应商,组织工人去省政府门口集体讨债,把动静闹大!我要让京州乱起来,让沙瑞金屁股底下的火先烧起来!”
“只有乱,我们才有谈判的筹码!” 祁同伟攥紧拳头,语气斩钉截铁,“只有让所有人都看到‘没了我祁同伟,汉东就玩不转’,钟正国和沙瑞金才会有所顾忌,才会坐下来和我们谈!”
高育良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近乎疯狂的学生,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沉默了良久,书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他知道,这是一步彻头彻尾的险棋,甚至可以说是一步死棋,可放眼当下的处境,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 高育良缓缓点头,眼底的惊恐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阴鸷,“那就赌一把。同伟,经济这边的事,你去安排,务必把声势造足,但也要注意分寸,别真的引火烧身。舆论这边,我来负责,我在省委宣传部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老部下,这几天的报纸头版和网络热搜,要让它彻底热闹起来。”
“还有,” 高育良补充道,语气里多了几分算计,“李达康那边,你必须稳住。你去告诉他,芯谷是他的政绩命脉,我和你是芯谷的核心操盘手,如果我们倒了,他这个省长的位置也坐不长。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李达康比谁都懂。”
“明白!” 祁同伟重重点头,眼底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走出高育良家的小楼,已是深夜。祁同伟抬头望了望夜空,墨色的云层厚重得像一块铅板,没有一丝星光,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站在路边,任凭夜风刮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他缓缓握紧了拳头,对着沉沉的夜色,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钟正国,你是天,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但我祁同伟,偏要胜天半子!”
喜欢孤狼汉东:祁同伟的逆袭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孤狼汉东:祁同伟的逆袭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