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各凭本事”四字余音未落,锐金战殿“破锋队”队长金烈已如离弦之箭,率先扑出!他身后六名队员亦如齿轮般精准运转,紧随其后,七人锋锐之气连成一片,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银色洪流,直冲“混沌星火队”本阵!他们打定主意,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帮不伦不类的“异端”瞬间碾碎,不给任何施展“奇技淫巧”的机会。
然而,他们快,有人更快。
不,不是快,是……扔得多。
只见一直躲在赵永奎和李鑫隆身后,怀里紧紧抱着紫铜丹炉,看似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的袁庆林,在金烈身形刚动的刹那,眼中骤然闪过一抹豁出去的、近乎癫狂的亮光。他猛地将丹炉往地上一顿,双手如同穿花蝴蝶,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从腰间、袖口、甚至靴筒里,掏出了一大把花花绿绿、材质各异的符箓,以及数十颗颜色诡异、形状不规则的丹丸、药散包!
“着!”
袁庆林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手中那一大把符箓丹丸,朝着前方扇形区域,不管不顾地狠狠扔了出去!动作之狂野,姿态之决绝,仿佛扔出去的不是他呕心沥血制作的宝贝,而是一堆烫手的山芋。
刹那间,擂台上空仿佛下起了一场五光十色、药气冲天的“符丹雨”!
那些符箓并非常见的火球、冰箭、雷咒,激发后效果千奇百怪:
“乱神符”炸开,化作一片片无形无色、却能让神识感知变得模糊扭曲、如同隔了层毛玻璃的波动区域,精准地笼罩向冲在最前的金烈等三人。
“滞灵符”生效,形成一团团淡灰色的、黏稠如胶的灵力场,虽不能完全禁锢对手灵力运转,却让其如同在泥沼中挥拳,速度、力道、灵力的瞬间爆发都受到了肉眼可见的影响。
“幻形符”最为离谱,炸开后灵光乱闪,在赵永奎、李鑫隆、张爱春等人身边,瞬间幻化出两到三个与他们本人几乎一模一样、动作却极其夸张扭曲的虚影,真假难辨,混作一团。
而那些丹药、药散,效果更是五花八门,堪称精神与物理的双重污染:
“臭云丹”砰然炸裂,释放出大团大团黄绿色的、气味难以形容的云雾。那味道仿佛集合了万年茅坑、腐烂海兽、发馊血食、以及某种陈年脚臭的精髓,浓烈到即便屏住呼吸,也能通过毛孔渗入,直冲天灵盖。首当其冲的两名锐金战殿队员,猝不及防吸入一口,顿时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胃里翻江倒海,眼泪鼻涕齐流,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差点当场吐出来。
“铁砂丹”则如同小炮竹般噼啪炸响,爆开无数细小的、硬度极高的金属砂砾,劈头盖脸打向对手。这些铁砂力道不足以破开合道修士的护体灵光,但打在脸上、甲胄上叮当作响,生疼不说,更是严重干扰视线,让人心烦意乱。
最阴险的是“滑地散”,这些无色无味的粉末悄然融入擂台表面那层常年浸血、本就有些湿滑的石质,瞬间让金烈等人脚下的摩擦力降低了数个等级。一名队员正欲变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狼狈不堪。
原本气势如虹、阵型严整的锐金战殿冲锋队伍,一头撞进了这片由各种负面状态、精神污染、物理干扰构成的“符丹地狱”。刹那间,阵型大乱!
金烈神识被“乱神符”干扰,锁定的目标瞬间变成了三个正在扭屁股的李鑫隆,气得他怒吼一声,巨斧横扫,却砍在了空处。脚下“滑地散”生效,他不得不分心稳住下盘。鼻端那股恶臭无孔不入,熏得他头晕眼花。耳边是铁砂叮叮当当敲打头盔的噪音,眼前是重重幻影……
这哪里是生死搏杀?这简直就是把人扔进了混乱集市、垃圾场和疯人院的结合体!
“卑鄙!”
“无耻之尤!”
“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一场!”
金烈和几名队员气得破口大骂,他们何曾经历过如此“下作”的打法?在修罗道星,战斗向来是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神通对轰,何曾见过这种撒石灰、扬沙子、丢臭蛋的市井无赖行径?
观众席上更是炸开了锅!嘘声、骂声、嘲笑声、以及少数压抑不住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笑声,几乎要将生死台的顶棚掀翻。
“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战神殿从哪里找来的这种人才?”
“这他妈是生死擂还是街头斗殴?泼妇打架都比这有章法!”
“快看!那个拿斧子的脸都绿了!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虽然……但是……好像有点用?”
就在锐金战殿七人陷入混乱、进退失据之际,“混沌星火队”动了。
赵永奎动了。他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身形在“幻形符”制造的残影与“乱神符”波动掩护下,变得飘忽不定。他根本不去管那些气息最强、防护最严的金烈等人,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侧翼两名因“臭云丹”和“滑地散”而状态最差、步伐凌乱的队员。一点寒芒,如同毒蛇吐信,自混乱的烟雾与幻影中悄无声息地刺出,精准地穿透了一人因干呕而微微张开的嘴,从后颈透出!另一人惊觉,挥刀格挡,却被脚下湿滑所误,动作慢了半拍,被赵永奎回枪横扫,重重砸在腰间,骨裂声中横飞出去,倒地不起。
张茜也动了。她身影如烟,施展“天狐战舞”,在混乱的力场与幻影中穿梭自如,如同暗夜的精灵。她并不与对手硬拼,只是凭借鬼魅般的身法,不断出现在敌人最难受的位置,或是一爪袭向眼眸,或是一脚踢向膝弯,或是喷出一口灼魂的狐火干扰神识,将对手本就混乱的节奏搅得更加稀碎。
张爱春则全力运转狐族幻术,配合“幻形符”的效果,将场中虚影变得更多、更真,同时他手中扣着几枚“血魂丹”,随时准备给队友补充消耗。
而杀得最兴起的,莫过于李鑫隆。他本就好战,此刻被场上血腥气、煞气、以及袁庆林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气息一激,凶性大发。他根本不管什么战术配合,瞅准一个被赵永奎刺伤、正踉跄后退的对手,狂吼一声就扑了上去,刀光如瀑,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三刀之内便将那惊魂未定的对手砍翻在地。
然而,就在他杀得眼红,准备扑向下一个目标时,鼻端忽然吸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辛辣甜腥气息的粉末——是袁庆林不小心洒出的一点“狂煞丹”药粉!
这“狂煞丹”本就是袁庆林为了应对极端情况而炼制的拼命丹药,药性霸道无比。李鑫隆本就煞气入体,处于半疯狂状态,此刻被这药粉一激,顿时如同火上浇油!
“吼——!”
李鑫隆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如血,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兽吼,周身肌肉再次贲张,皮肤下血管如蚯蚓般暴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他力量、速度、抗打击能力骤然提升了一大截,但理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狂躁的杀意吞没。他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竟然锁定了刚刚收枪、正在调整气息的赵永奎!显然,在他此刻混乱的感知中,离他最近、气息不弱的赵永奎,也成了“敌人”!
“李鑫隆!醒醒!” 赵永奎察觉不妙,急声大喝。
但陷入狂煞状态的李鑫隆哪里听得进去,他低吼一声,手中战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竟然朝着赵永奎当头劈下!这一刀毫无章法,却势大力沉,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不好!” 台下战九霄脸色一变,就要出手。
电光火石间,一道如同轻烟般的身影倏然而至,正是张茜。她脸色凝重,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吐出一串古老晦涩的狐族咒言。随着咒言,数道半透明的、闪烁着淡淡银光的狐尾虚影凭空出现,如同灵蛇般缠绕上李鑫隆挥刀的手臂、腰身、双腿。
“天狐缚!”
这是她从《天狐战舞》残缺传承中领悟出的束缚之术,专攻神魂与灵力节点。李鑫隆狂暴的刀势被这突如其来的束缚硬生生阻了一阻,虽然下一刻他便怒吼着挣断了两道狐尾虚影,但这一阻,已经让赵永奎得以闪身避开,也让张爱春有机会将一颗特制的、带有强烈宁神清心效果的“血魂丹”弹入李鑫隆因怒吼而张开的嘴里。
丹药入腹,清凉药力化开,混合着狐族特有的安抚神魂之力,总算将李鑫隆脑中那沸腾的杀意稍稍压下一丝。他动作一僵,眼中血色稍退,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赵永奎和嘴角溢血的张茜,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后怕与愧疚。
就这么一耽搁,锐金战殿那边,在金烈的怒吼指挥下,终于勉强稳住了阵脚,但七人已去其三,剩下四人也是个个带伤,状态不佳,被各种负面效果折磨得战力大减。
反观“混沌星火队”这边,虽然李鑫隆短暂失控,赵永奎、张茜消耗不小,但核心战力未损,袁庆林还在那边哆哆嗦嗦地掏着新的符箓和药瓶,张爱春的幻术支援不断。
此消彼长,胜负已无悬念。
金烈不甘地怒吼,还欲拼命,却被赵永奎一枪震退,又被张茜的狐火擦中肩膀,最终被李鑫隆和张爱春联手逼到擂台边缘,被赵永奎抓住机会,一枪点中胸口护心镜,虽未穿透,但那磅礴的力道却将他直接震下了擂台。
队长落败,剩下三人更是兵败如山倒,很快便被清理出场。
“首战,‘混沌星火队’,胜!” 裁判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擂台上下,一片死寂。
赢了?就这么赢了?
看着擂台上那七个气喘吁吁、灰头土脸、甚至有点狼狈,但确实站到了最后的“混沌星火队”,再看看台下那四个重伤、三个轻伤、个个面色如土、身上还沾着可疑颜色和气味的锐金战殿队员……
这胜利的方式,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更难以启齿。
短暂的沉默后,是更加汹涌澎湃的怒骂与声讨!
“下作!胜之不武!”
“修罗道星之耻!战神殿竟用此等龌龊手段!”
“取消他们的资格!逐出血擂!”
“那个炼丹的!有本事不用那些歪门邪道,跟老子单挑!”
观众席上群情激奋,尤其是锐金战殿的支持者,更是恨不得冲上擂台将袁庆林生吞活剥。然而,血擂规矩就是规矩,裁判已判定胜负,无可更改。
高台之上,三位老者再次睁眼。那位身着黑袍、面容枯槁的老者,目光落在正忙着捡“垃圾”的袁庆林身上,那古井无波的眼底,竟极轻微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类似“有趣”的波动,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弧度。他手腕处,那复杂的战戈虚影印记,微微亮了一下。
擂台边,战九霄脸色也是变幻不定。赢了,自然是好事,但赢得这么……难看,实在让他脸上无光。他瞪了一眼还在捡东西的袁庆林,又看了看台上虽然获胜、却并无多少喜色的韩逸梦等人,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挥袖示意他们赶紧下来。
就在“混沌星火队”众人走下擂台,准备返回临时休息区时,一名身着黑色劲装、面无表情、气息隐晦的侍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袁庆林面前,将一枚颜色暗沉、仿佛历经岁月洗礼的骨片,塞进他手里,传音道:“主人赐你的。好生参悟,莫要辱没了‘战辅’之名。”
说完,不等袁庆林反应,便如来时一般悄然消失。
袁庆林一愣,下意识将神识探入骨片。顿时,一股古老、磅礴、却透着铁血与辅助意味的信息涌入脑海——《战神鼓粗炼法》《血煞旗幡初解》《行军丸古方》《破障香简录》……虽然都只是入门或残缺篇,但其中思路、理念,竟与他这些日子琢磨的“以丹符器物辅助战斗、扰乱敌方、增幅己方”的路子,隐隐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加系统、高深!
他猛地抬头,看向高台,却见那位黑袍老者已再次闭目,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这……” 袁庆林心头剧震,握紧了骨片。
还没等他们消化这场“另类”胜利带来的复杂感受与意外收获,擂台另一边,杀戮战殿的“血煞七杀”小队,在那十字疤青年的带领下,齐步走了过来。
隔着数十丈距离,十字疤青年停下脚步,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目光扫过七人,最后定格在袁庆林和他手里的骨片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戏谑的弧度:
“歪门邪道,终是末流。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你们能走多远?”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下一轮,就该我们了。我们已为你们,备好了‘破邪血煞阵’与‘戮神符’。专破一切幻术、丹药、符箓邪力,直斩神魂根本。”
“洗干净脖子,等着。”
说完,他不再看七人一眼,转身带着队员离去,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污了眼睛。
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随着这赤裸裸的死亡预告,再次将“混沌星火队”淹没。首战的“奇技”胜出,似乎并未带来转机,反而引来了更专业、更致命的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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