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一行人自坠星山脉返回青云城,消息不胫而走。
尤其是方运在墨居洞府门前,以一首《将进酒》诗破琴心考,力压外州三大天才,最终获得洞府核心传承的事迹,被李慕白等人添油加醋地传扬开来,瞬间引爆了整个青云城!
“诗成惊世,力压三骄!”
“墨居传承,尽归方运!”
“我方运兄,乃文曲星下凡!”
种种赞誉,将方运的声望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如今的他,不仅是“诗成鸣州”的才子,更是得到了古修士传承、实力深不可测的年轻俊杰,连城守大人都派人送来了贺帖。
昔日门可罗雀的小院,如今已是车水马龙,各方势力前来拜访、结交者络绎不绝。
方运对此只是淡然处之,多数交由李慕白等人应付,自己则深居简出,稳固秀才后期的修为,并开始参悟《墨韵古琴谱》与那枚神秘的文心种子。
这一日,方运正在院中梧桐树下抚琴。并非墨蛟琴,而是一张普通木琴,琴音淙淙,他指尖文气流转,尝试将一丝对天地的感悟融入音律之中,虽显稚嫩,却已初具神韵。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些许谄媚与劝阻之声。
“柳家主,柳小姐,方公子正在静修,您看这……”
“滚开!我方柳两家之事,何时轮到你这下人插嘴!”
话音未落,院门被一股力道推开。
只见柳明城一身锦袍,脸上堆笑,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柳如烟。
今日的柳如烟,特意打扮过,一袭水蓝色长裙,衬得她身姿窈窕,容颜依旧美丽。
方运端坐院中,指尖轻抚琴弦,琴音如溪流潺潺。
柳家父女的闯入,并未让他有丝毫动容,琴音甚至未乱分毫。
柳明城脸上堆满近乎谄媚的笑容,深深一揖:“方贤侄!恭喜贤侄获古修传承,修为大进,实乃我青云城之幸!昔日小女年幼无知,听信谗言,多有得罪,还望贤侄海涵!”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仆役将那几个沉甸甸的朱漆木箱抬上前打开,顿时珠光宝气,元石丹药、珍稀文宝映入眼帘,引得围观众人一阵低呼。
这份“赔罪礼”,价值远超当初退婚所索回的十倍!
“如烟,还不过来向方贤侄赔罪!”柳明城侧身,对脸色苍白的柳如烟喝道。
柳如烟娇躯微颤,在无数道讥讽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挪到前方。
她看着那个端坐琴后、神情淡漠的青衫少年,曾几何时,这人还对她百般呵护、唯唯诺诺,如今却已需她仰视。
巨大的落差和极致的悔恨啃噬着她的心。
她咬了咬毫无血色的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依旧带着一丝颤抖:“方运,昔日是我不对,目光短浅,听信小人谗言,伤了你的心。我向你道歉。”
说完,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院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方运,等待他的反应。
赵虎在人群后,拳头紧握,既希望方运拒绝让柳家难堪,又隐隐恐惧方运真与柳家复合。
柳明城趁热打铁,语气更加殷切:“贤侄,你看,如烟已知错了。你们本是青梅竹马,婚约犹在。如今贤侄潜龙出渊,前程不可限量,与小女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若重续婚约,我柳家必定倾力相助贤侄前程!”
然而,方运只是轻轻按下最后一个音符,琴音袅袅散去。
他抬起头,目光掠过那些价值不菲的礼物,最后落在柳如烟那张强作镇定却难掩不安的脸上,轻轻一笑。
“柳家主,”
“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柳明城脸色一僵。
“我方运,人微言轻,当不起柳家如此厚礼,更配不上柳小姐这等‘良配’。”
柳如烟猛地抬头,眼中瞬间涌上羞辱和难以置信!
他竟如此干脆地拒绝?
连礼物都不收?
“方运!”柳如烟委屈极了,“你何必如此绝情!是!我承认,当初是我错了!我一时糊涂,被家族压力、被赵虎蛊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她上前一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我自幼一同长大,那些情分,难道都是假的吗?你就不能……就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她这番姿态,配上姣好的容貌,倒真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方运神色淡漠,无动于衷。
“方运!就算我柳家当初有错,可今日我父女二人携重礼,放下身段亲自登门道歉,诚意还不够吗?”
“你如今是声名鹊起,但文道之路漫长,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我柳家在青云城乃至州府,也有些人脉资源,若能重修旧好,对你未来仕途文路,难道不是一大助力?”
“何必为了一时之气,断送这共赢的可能?你非要闹到鱼死网破,让外人看尽笑话吗?”
“说完了?柳如烟,收起你这套。你的眼泪,和你爹的礼物一样,廉价又虚伪。”
柳如烟脸色唰地一下惨白。
他站起身,青衫在微风中轻拂。
“柳如烟,你以为今日携重礼而来,道个歉,往事便可一笔勾销?”
“你悔的,并非当日之举有错,你悔的,只是我方运今日之成就,远超你的预期!”
“在你眼中,婚姻不过是场投资,价高者得。今日若我还是那个无法开文的废物,你柳大小姐,可会多看我一眼?”
他的话狠狠剐在柳如烟心上,让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摇摇欲坠。
“贤侄,话不能这么说……”柳明城还想挽回。
方运一摆手,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全场,朗声开口。
“我方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昔日你柳家弃我如敝履,今日又何必再来攀附?”
“今日,我便送你一句话,也送予在场诸位一听!”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八字出口,如同惊雷炸响!
诗句简单,却蕴含着无比洒脱、干脆利落的决绝之意!
仿佛一道无形的休书,当众斩断了与柳家、与柳如烟最后的一丝牵连!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无瓜葛!
“好!好一个‘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李慕白等人忍不住大声喝彩,只觉得痛快淋漓!
“我的天!方公子这话说得太绝了!简直大快人心!”
“想当初柳家退婚时何等嚣张,如今见方公子飞黄腾达了就巴巴凑上来,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是!柳如烟当初把方公子贬得一文不值,现在装可怜道歉有什么用?方公子看得太透彻了,她悔的根本不是自己错了,是悔自己当初瞎了眼!”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八个字说得真好!既显气度,又断得干脆!”
“方公子如今已是潜龙在天,岂是柳家这等趋炎附势之辈能攀附的?”
“我看柳明城那张脸都快绿了,刚才还一脸谄媚,现在怕是想找地缝钻进去吧!”
“那几箱宝贝堆得跟山似的,人家方公子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格局,啧啧!”
柳明城呆立当场,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彻底完了。
柳家不仅失去了一个潜力无限的女婿,更在今天,当着全城有头有脸人物的面,颜面扫地!
柳如烟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方运,看着他决绝的眼神,听着周围传来的喝彩与低声嗤笑,那八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在她脑海中回荡。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竟如此干脆,如此不屑!
连一丝挽回的余地都不给!
她所有的悔恨、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却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化作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
她死死地盯着方运,原本眼中的悔意和脆弱渐渐被一种扭曲的怨毒所取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方运…你今日辱我至此…我柳如烟对天发誓…此生…定要让你为今日之言…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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