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此言一出,满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哗然。
几乎无人相信,一首诗竟能重塑那被视为修行根基、一旦破碎便万劫不复的道基!
“吟诗重塑道基?荒唐!闻所未闻!”
“道基乃大道之根,岂是诗词歌赋可以轻侮?”
“方运此子,怕是急昏了头,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唉,可惜可叹,一代诗才,竟要因妄语而陨落于此……”
赵元更是嗤笑连连:“哈哈哈!诸位听见了吗?他竟想靠吟诗作赋来重铸道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方运,你莫不是江郎才尽,开始装神弄鬼了?”
就连一直强撑着重伤之躯、眼神空洞的赵冰澜,在听闻“吟诗重塑”之语时,灰败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绝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身道基崩毁到了何种地步,那绝非风花雪月可以挽回。
苏守正眉头紧锁,周身浩然之气隐而不发,已做好随时出手干预、哪怕背负骂名也要保住爱徒性命的准备。
他虽知方运诗才惊世,但道基之伤,关乎大道本源,他内心深处亦觉此事希望渺茫。
面对漫天质疑与嘲讽,方运却恍若未闻。
他并指如笔,引动周身才气,于虚空中缓缓划动,指尖过处,有点点清光流转。
“此诗,名为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
诗出刹那,偏殿内狂风骤起,穿林打叶之声响彻神魂。
赵冰澜破碎道基中戾气翻涌,却见方运指尖清光化作无形屏障,将一切杂音隔绝在外。
“何妨吟啸且徐行。”
虚空中竟有万千诗文字符流转,化作一道巍峨身影,于狂风暴雨中缓步前行。
赵冰澜只觉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从容气度注入心脉,破碎道基竟随之共振,裂痕微缩。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根青翠文心竹虚影凝为竹杖,一双芒鞋踏云而生。
“外物虽简,心轻即可胜马;前路虽险,心无畏何须惧?”
赵冰澜道基中禁锢剑心的桎梏应声崩碎。
“一蓑烟雨任平生。”
漫天风雨骤然收束,化作一袭蓑衣披于方运周身,蓑衣之上烟雨缭绕,每一滴雨皆映照出一段人生坎坷。
赵冰澜识海中浮现父母血战妖族的壮烈、自己练剑的孤寂……所有执念竟被蓑衣卷起,炼为一股“向死而生”的坦荡之气,道基碎片开始自主拼接。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方运拂袖间,一缕春风拂过赵冰澜眉心灵台,风中带寒,却让她恍惚的神智陡然清明。
道基深处沉淀的颓废、自弃如冰雪消融,唯余一片“破而后立”的冷冽坚定。
“山头斜照却相迎。”
春风过后,天际云破日出,一道斜晖穿透殿顶,不偏不倚照在赵冰澜百会穴。
煌煌暖意如天河倒灌,与她新生的剑心交相辉映,原本灰败的文宫竟褪去死气,焕发玉质光泽。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方运吟至此处,蓦然回首望向赵冰澜。
这一眼如时空倒转,令她清晰“看”到自己道基破碎的每一个瞬间,但此刻,那些萧瑟景象竟如镜花水月,再激不起半分波澜。
“也无风雨也无晴。”
最终七字落下,整座州文院万籁俱寂,所有风雨声、晴光色尽数敛入赵冰澜体内。
她的道基已重塑如琉璃,剔透圆满,再无裂痕,更无悲喜执念。
当最后一道诗韵融入赵冰澜文宫,九天之上陡然垂落万丈霞光!
霞光中可见先贤虚影拱手而笑,文明长河奔涌共鸣——正是诗成镇国异象!
诗成镇国,万象归真。
赵冰澜周身气息节节攀升,竟从进士初期直入中期巅峰。
全场哗然。
“镇国!真的是诗成镇国!引动了天地赐福,先贤共鸣!”
“重塑道基!千古未闻之奇迹!竟在眼前上演!方运真乃神人也!”
“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诗词之力,竟真能触及大道本源,逆转道伤!今日方知文道之浩瀚!”
“赵冰澜的气息比以前更浑厚了!那新生的道基,隐隐有琉璃光华,这简直是脱胎换骨啊!”
“我等刚才竟还在嘲笑他痴人说梦!真是有眼无珠,羞煞人也!”
赵元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看向更胜从前的姐姐赵冰澜,又看看云淡风轻的方运,喃喃自语,“不,不可能!道基碎了怎么能重聚……还更强了?幻觉!都是幻觉!”
半空中,虚影脸上那狰狞的怒意早已被无边的茫然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下方道基重塑、因祸得福的赵冰澜,又感受着那天地间尚未完全散去的磅礴道韵,这铁一般的事实,将他数百年的认知击得粉碎。
什么道基破碎不可逆的铁律,在真正的绝世之才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苏公,方小友,”
“老夫,服了。”
“心服口服。”
“今日之事,是老夫……是赵家,坐井观天,有眼无珠,冒犯了文渊阁,冒犯了方小友这等不世出的奇才。”
“一切后果,由我赵家一力承担。老夫这缕意志即将散尽,回府后,必当紧闭门户,严加管束子弟。他日再备厚礼,亲至文渊阁赔罪。”
话音未落,那虚影再也维持不住,袅袅散去,再无痕迹。
来得气势汹汹,去得无声无息。
就在众人还未从赵家老祖的果断认怂中回过神来时,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骤然降临偏殿。
为首者,是一位老者,他仅立于殿中,便仿佛成了天地的中心,周身气度与天地文道隐隐相合,其修为远在之前的赵无极之上。
正是江州州文院院主——董知节。
他身后跟着数位气息渊深、至少是翰林境巅峰的院判与长老,此刻皆目光灼灼地望向方运。
董知节先是看了一眼赵冰澜,随即对苏守正拱手一礼,“苏公驾临,知节有失远迎。今日之事,我院监管不力,致使方小友受扰,赵家丫头道基受损,实乃我院之过,还望苏公海涵。”
苏守正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神色平淡,并未多言。
董知节随即目光一转,大步走到方运面前,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方运这个举人境的少年,微微拱手。
“这位,便是诗成镇国、更以旷古绝今之手段,为同窗重塑道基的方运方小友吧?老夫董知节,忝为江州州文院院主。”
“小友之才,今日老夫亲眼所见,已非‘惊才绝艳’四字可容!诗成镇国,引动天地异象,乃文道盛事;更难得的是,小友竟能以诗为引,以文气沟通大道本源,行那逆天改命、重塑道基之举!此等对文道的理解与运用,已臻化境,堪称开一派之先河!”
“我方文院,立院之本,便是为天下遴选、培养栋梁之才!似方小友这等不世出的奇才,若还需经外院繁琐考核,无异于明珠蒙尘,是对人才的极大浪费,更是我院失职!”
“故,本院在此宣布:方运,免去一切外院考核,特例直入内院!享核心真传弟子最高待遇!资源供给上浮五成!可自由参阅万卷藏书楼一切典籍,包括核心秘传与孤本!院内一切讲经堂、秘境塔,尽皆对其开放!”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尤其是那些闻讯赶来的内院弟子,此刻脸色精彩纷呈。
“免考直入内院?还是核心真传最高待遇?院主这……这优待也太过了吧?”
“他才举人境啊!就算诗成镇国,可内院规矩森严,哪个天才不是一步步考上来的?”
“资源上浮五成?还能随意参阅核心秘传?我们辛苦积攒功绩点才能兑换,他凭什么?”
“哼,不过是侥幸作出一首镇国诗,走了狗屎运罢了!内院藏龙卧虎,进士境比比皆是,他一个举人,有何德何能享受如此殊荣?”
“看他那样子,怕是连内院基础的‘文心淬炼’都过不了,到时候还不是个笑话!”
“院主未免太过偏袒!难道就因他有个好老师,就能无视院规?”
不少内院弟子,尤其是些出身世家、心高气傲之辈,眼中已流露出明显不满。
董知节何等人物,岂会察觉不到这些暗流?
他面色一沉,声音微冷:“怎么?有人不服?”
“方运以举人境,诗成镇国,更悟出重塑道基之法,此等成就,尔等谁人可及?若有人自觉才华能超越方运,现在便可站出来,本院亦可赐你同等待遇!”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那些不满的内院弟子个个面色涨红,低下头去,无人敢应声。
开玩笑,诗成镇国?
重塑道基?
这哪一样是他们能做到的?
董知节冷哼一声:“既然无人有此自信,便休要聒噪!我方文院,以才为先,以德为重!”
“方运之才,已得天地文道印证,享此待遇,理所应当!若有谁再敢非议,或暗中刁难,休怪本院以院规严惩不贷!”
“方运,你天赋异禀,但也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内院虽好,却也竞争激烈,关系错综复杂。”
“你初入其中,当以谦逊修行为主,谨言慎行,尽快提升修为,方是正理。”
方运神色平静,拱手道:“学生谨记院主教诲。”
“嗯。此外,距此三月之后,乃是我江州十年一度的 ‘州试’ 之期。”
“此次州试,关乎‘天源秘境’ 的探索资格。秘境之中,虽风险莫测,却亦蕴藏着莫大机缘,甚至关乎文位晋升之秘。”
“你要好生准备,莫要错过此番造化。”
“天源秘境”四字一出,周围那些内院弟子,甚至几位院判眼中都闪过一抹炽热。
显然,这是内院天才们必争之地!
随即董知节便与苏守正低声交谈几句,带着一众院判离去,处理后续事宜。
苏守正拍了拍方运的肩膀,也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不见。
偏殿内,只剩下方运,以及一群心思各异的州文院学子。
方运感受着四周投射来的各种复杂目光,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内院?
天源秘境?
看来,这江州州文院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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