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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内,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李哲偶尔痛苦的抽搐和那“种子”如同心脏般规律却诡异的脉动,提醒着林莎危机的迫近。她不敢合眼,像一尊雕塑般守在床边,所有的感官都紧绷到了极限。
突然,李哲的身体猛地一僵,呼吸骤然停止!
林莎的心跳几乎也随之停跳。她扑上前,却见李哲并未窒息,而是双眼再次睁开。但这一次,里面没有了疯狂的数据流,也没有了属于“李哲”的挣扎,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那不是空洞,而是一种……非存在的质感。仿佛他整个人变成了一扇窗户,透过这扇窗户凝视这个世界的,是某种冰冷、遥远、无法理解的东西。
“观测者”?!祂直接接管了?!
林莎浑身冰凉,下意识地后退,撞翻了椅子。
但下一刻,那虚无感如潮水般退去。李哲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疲惫和茫然,随即又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一种纯粹的、属于“种子”的、对新奇环境的探究欲。
他(或者说“它”)转动眼球,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目光扫过散落的书籍、闪烁的指示灯、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那眼神,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却又带着洞悉物质底层规则的冷漠。
“种子”暂时占据了主导!
它控制着李哲的身体,有些笨拙地、仿佛在适应新玩具般,试图抬起手臂。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它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试图模仿语言,但最终只化作一阵意义不明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嘶鸣。
林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恐惧没有用。她必须观察,必须理解,必须找到与这个“存在”沟通的方式,哪怕只是为了争取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开口,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又像是在与一个危险的AI对话:
“你……能理解我吗?”
“李哲”的头颅以一个非人的角度猛地转向她,那双冰冷的眼睛聚焦在她身上。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只有纯粹的分析和……好奇?它似乎在对“声音”这种信息传递方式产生兴趣。
它抬起手,指向桌上的水杯。
林莎心中一动,试探性地问:“你想要……水?”
“李哲”没有反应,只是维持着指向的动作。
林莎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水杯,递了过去。
“李哲”没有接,而是继续指着。然后,在林莎惊愕的注视下,那个水杯凭空漂浮起来,稳稳地飞到了“他”的手中。不是念力,而是某种更本质的、对局部引力规则的微小“定义”。
“它”把玩着水杯,水在杯中违反重力地形成漩涡,又瞬间凝结成冰,再瞬间汽化……仿佛在测试这具身体和这个世界的物理常数。
林莎看着这一幕,心中寒意更甚。这不是李哲,这只是一个披着李哲皮囊的、学习能力极强的、非人的“存在”。
“李哲在哪里?”她鼓起勇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李哲”的动作顿住了。它放下水杯(水杯在脱离它手掌的瞬间恢复了正常),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次看向林莎,里面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困惑?
它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它闭上了眼睛。
当它再次睁开时,林莎浑身一颤——她看到了!在那片冰冷的虚无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李哲的意识之光,如同被囚禁在万丈深渊底部的萤火,正在拼命地、绝望地闪烁着!
他没有被完全覆盖!他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成了一个被隔绝的、无声的旁观者!
“李哲!”林莎失声喊道。
那点微光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呼喊,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浓重的虚无压制下去。“种子”控制的李哲脸上,露出一丝类似于“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内部正在进行某种林莎无法感知的拉锯战。
它再次闭上眼睛,这次持续时间更长。
当它重新睁眼时,眼神恢复了之前那种纯粹的、非人的探究欲,仿佛刚才那瞬间的“信号泄露”从未发生。它不再理会林莎,转而开始对床单的材质、墙壁的涂料成分产生了兴趣,手指划过之处,布料纤维短暂地改变了排列,墙皮泛起诡异的波纹。
林莎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一种尖锐的痛楚。李哲还在,但他被囚禁在了自己意识的牢笼最深处,而看守这个牢笼的,是一个正在飞速成长、学习着如何成为“李哲”的、危险的未知存在。
她之前的数学模型太过理想化了。现实是,Ego-core(李哲)不仅虚弱,而且被彻底隔绝,连参与“平衡”的资格都没有!
她必须尽快找到打破这个牢笼的方法!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台处于物理断网状态的电脑。“潜影”……他们会有办法吗?还是说,他们想要的,正是这样一个被“种子”控制的、更“好用”的李哲?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但绝不属于这间老旧公寓楼的、富有规律的震动,从地板下方传来。
嗡……嗡……
像是某种大型机械在地下深处运行,又像是……某种能量聚集时产生的低频共鸣?
林莎脸色骤变。这不是“种子”引发的!来自外部!
她猛地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百叶窗的一角向外望去——
街道对面,一辆看似普通的市政维修工程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厢侧面印着“深地管线探测”的字样。但它的轮胎似乎完全没有承重带来的形变,车顶一个伪装成警示灯的装置,正对着她所在的方向,发出肉眼不可见的、特定频率的扫描波!
被发现了!不是“天穹”就是“潜影”!
几乎在同时,床上的“李哲”也猛地抬起头,那双非人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街道对面的工程车。“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警惕”和“评估”的神情。
“种子”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威胁!
内忧外患,瞬间将这座小小的安全屋,变成了风暴的中心。
林莎背靠着墙壁,心脏狂跳。她看了一眼床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李哲”,又看了一眼窗外那辆不祥的工程车。
退路,似乎已经被彻底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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