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一个休息日,李秀梅提着半扇排骨又来了何家。一进院门,就看见姐姐李秀兰正坐在院子里,就着冬日的暖阳缝制新棉袄。
“姐,你这手脚可真快,棉袄都快做好了?”李秀梅把排骨递过去,顺手拿起一件已经絮好棉花,正在上袖子的藏青色袄子看了看,“这是给承平的吧?针脚真密实。”
李秀兰笑着接过排骨:“天冷了,得抓紧做。你今天怎么得空过来?”
“唉,别提了。”李秀梅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姐姐旁边,压低声音,“家里待不住,出来透透气。”
李秀兰放下手中的活计,关切地问:“又是兴安的事?”
“可不是嘛!”李秀梅一提起这个小姑子就头疼,“你是不知道,她现在那日子过得,真是一地鸡毛!”
原来,刘伟与前妻所生的一儿一女,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年纪都还小。前妻虽然病逝了,但娘家人都还健在,且就住在同一个家属区里。孩子的舅舅与刘伟还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家人把那两个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李秀梅撇撇嘴,“孩子稍微磕着碰着,或者脸色差了点,他舅舅就找上门来,指着刘伟的鼻子骂。有点什么动静就闹得整个家属区鸡飞狗跳的。”
李秀兰听得直皱眉:“那兴安呢?她对孩子怎么样?”
“她能怎么样?”李秀梅叹了口气,“一开始可能还想装装样子,可那两个孩子记事了,知道她不是亲妈,怎么都养不熟。加上他们外公外婆、舅舅整天在耳边说三道四,孩子看兴安的眼神都带着敌意。”
“那兴安岂不是很难做?”
“难做?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李秀梅压低声音,“她觉得那两个孩子养不熟,就整天跟刘伟闹,说要生一个他们俩自己的,说是‘爱情的结晶’。”
“这不是很正常吗?”李秀兰不解。
“正常什么呀!”李秀梅拍了下大腿,“刘伟现在哪敢要孩子?他在单位本来就抬不起头,工作压力大得很。再说,养那两个已经够吃力了,哪还敢再添一张嘴?每次兴安一提这事,两人就吵架。”
李秀兰摇摇头,又问:“那兴安的工作呢?她不是春城文工团的吗?”
“快别说了!”李秀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原本是临时工,跟严诚结婚后才转的正。现在离婚了,她觉得在春城待不下去,脸都丢尽了,就自己找关系,跟咱们通县话剧团的一个姑娘调换了工作!”
“什么?”李秀兰吃了一惊,“从市里调到县里?别人都是拼命往市里钻,她倒好...”
“全家人都说她脑子被狗吃了!”李秀梅气愤地说,“可她说什么?说为了爱情值得!你说她是不是魔怔了?”
“那刘伟呢?他不是也要调去春城吗?”
“去不成了!”李秀梅冷笑一声,“出了那样的丑事,严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人家在春城有关系,稍微动点手脚,刘伟的提拔就泡汤了。现在好了,灰溜溜地留在通县,当了个钢厂的计调科科员,还是个副的。”
李秀兰听得直叹气:“这俩人,把好好的前程都作没了。”
“可不是嘛!”李秀梅越说越激动,“现在可好,两个人在通县安了家,天天为钱吵架。刘伟那点工资,要养两个孩子,还要应付前妻娘家时不时的刁难。兴安在县话剧团就是个普通演员,工资也不高。你是没看见,上次她回娘家,穿的那件棉袄还是前年做的,袖口都磨破了...”
姐妹俩在屋里说得热火朝天,时而叹气,时而愤慨,全然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
此时,何家小院外的巷子里,何家三兄妹正和隔壁王奶奶的孙子王新、孙女王红一起玩游戏。
十三岁的王新带着几个孩子在玩“攻城”的游戏,用粉笔在泥地上画了几个方格子。何承平虽然已经十五岁,不太玩这种小孩子游戏了,但还是耐心地在旁边看着弟弟妹妹。
“该我了!该我了!”十岁的王红跳着脚,抢过何启平手里的瓦片,小心翼翼地扔向格子。
何虹平站在大哥身边,小声问:“大哥,小姨是不是又在说朱姑姑的事?”
何承平点点头,压低声音:“咱们玩咱们的,别管大人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孩子们还是隐约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只言片语。
“...两个孩子养不熟...”
“...从市里调到县里...”
“...工作都丢了...”
王新凑到何承平身边,好奇地问:“承平哥,你家那个朱姑姑,是不是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何承平皱了皱眉:“小孩子别打听这些。”
“我听我奶奶说,”王新却不依不饶,“她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是真的吗?”
何启平听到这话,立刻反驳:“胡说!谁跟你说的?”
“巷子里的人都这么说...”王新缩了缩脖子。
何虹平默默地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起朱兴安结婚那天憔悴的面容,想起那个哭着要妈妈的小男孩严明礼,想起现在这满地鸡毛的婚姻...
“别说了,”何承平打断他们的议论,“继续玩游戏吧。”
孩子们又投入到游戏中,但气氛明显没有刚才热烈了。
屋里,李家姐妹的谈话还在继续。
“...现在可好,两个人天天吵架。”李秀梅叹气道,“兴安嫌刘伟心里还惦记着前妻,刘伟嫌兴安不会持家。前两天,为了一点小事,兴安竟然把家里的暖水瓶都给摔了!”
李秀兰听得直摇头:“这日子还怎么过?”
“谁知道呢?”李秀梅无奈地说,“爹娘现在都不愿意管她了,说她自作自受。可我这做嫂子的,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要我说,这就是冲动的代价。”李秀兰一针见血,“当初不听劝,现在苦果自己尝。”
夕阳西下,李秀梅起身告辞。送走妹妹后,李秀兰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中绚丽的晚霞,心中感慨万千。
何承平走到母亲身边,轻声问:“妈,小姨走了?”
“嗯。”李秀兰摸摸大儿子的头,“今天玩得开心吗?”
何承平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妈,朱姑姑她...以后会好吗?”
李秀兰望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轻声道:“人生都是自己选的,好与不好,都得自己承担。”
夜幕降临,何家小院亮起温暖的灯光。李秀兰继续缝制着她的棉袄,一针一线,扎实而绵密。她心想,平凡是福,踏实是金。眼下的生活虽然清贫,但一家人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
外头,孩子们的游戏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各家各户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这平凡而温馨的日常,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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