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烟尘散去。
所有人心有余悸地看向擂台中央。
陈天麟静静地倒在废墟中，生死不知。
李河成依旧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而在他们前方，百里长风依旧屹立如山，似乎毫发无伤。
李河成看清这一幕，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太爷爷！他输了！他死了！我就知道……”
“闭嘴。”
一道沉稳却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
百里长风缓缓转过身。
在李河成惊恐的目光中，只见老祖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袍肩膀处，赫然有一道焦黑的剑痕。
一缕蓝色的火焰，还在那里静静燃烧，经久不熄。
“不……”
百里长风看着那缕火焰，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是我输了。”
……
纯白色的空间里。
银发少女背着手，欢快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回眸一笑。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你会对我说什么？”
陈天麟看着她，原本沉重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
他笑着抬起右手，模仿着记忆中的那个动作。
拇指竖起，食指伸出，做成一把手枪的形状。
闭上一只眼睛，对着少女的方向瞄准。
“bang！”
他轻声说道。
“琪亚娜，出击。”
少女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消散，化作漫天星火，融入了他的灵魂。
……
不知过了多久。
陈天麟再次睁开了眼。
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高级消毒水味。
“咳……”
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艰难地向下瞥了一眼。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他的胸口上，睡得正香。
是苗苗。
小丫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手里紧紧抓着他的病号服，似乎在梦里都在担心他。
“这丫头……”
陈天麟心中一暖，眼皮却再次变得沉重，意识逐渐下沉。
“滴答、滴答。”
虚空之母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根红色的输液管，正在小心翼翼地给陈天麟的意识体输送着某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不远处的沙发上，【雷斯克】手里端着一杯果汁，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啧啧啧，《龙血诀》……真亏你想得出来。”
雷斯克摇晃着酒杯，“在没有进行换血仪式的情况下，竟然能靠着那本瞎编的功法强行触发龙族血脉……这小子，何尝不是一种奇迹，或者说……一种诡异？”
虚空之母没有回话。
她那双隐藏在迷雾后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输液管，一只手在空中轻轻扭转，像是在调节某种精密的仪器，以此来平衡陈天麟体内那五个贪婪的黑洞。
雷斯克看着那暗红色的血液，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喂，疯婆子……你给他换的血，该不会是我族的哪位吧？别告诉我是我的血……”
“不。”
虚空之母淡淡地开口，吐出了三个字：
“贪食龙。”
“噗——！”
雷斯克刚喝进去的果汁差点喷出来。
他的脖子像僵硬的木偶一样，“咔咔咔”地转过来，死死盯着虚空之母，眼中满是惊恐。
“贪食龙？！那帮疯子？！”
“我忽然觉得这孩子的前途……简直是一片黑暗啊！”
雷斯克扶着额头，“你选谁不好，偏偏选了这个种族？一听名字就知道是那种饿起来连自己都吃的怪物！”
【贪食龙（devourer dragon）】
这是一个在龙族历史上被视为禁忌的种族。
顾名思义，它们拥有极度贪婪的食欲。
在龙族最强盛的年代，贪食龙是所有龙族最厌恶、最恐惧的存在。
因为它们不仅吃万物，更吃同类。
吃掉飞龙，就能长出翅膀；吃掉火龙，就能喷吐烈焰；甚至只要吃掉一头龙王，就能完美掠夺龙王的核心能力！
它们的发育速度极快，成长上限不可估量。成年体的贪食龙，甚至将神族当作日常零食。
数万年前，神族曾不得不与龙族联手，耗费了整整几万年的时光，才将贪食龙一族屠杀殆尽。
至今为止，宇宙中再无一只幸存。
“你会把他变成怪物的。”雷斯克喃喃道。
“不会。”
虚空之母的声音依旧平静，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
她微微转头，似乎透过精神空间看向了外界。
“有她们在。”
“她们？”
雷斯克也顺着视线看了一眼外界守在病床边的女孩们，撇了撇嘴，重新坐回沙发上。
“行吧，勉强算是个‘锚点’。”
说着，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滴散发着粉金色光芒的精血。
“既然你都这么下血本了，那我也不能太小气。”
他随手一弹，那滴精血瞬间融入了陈天麟的身体。
“给这小子的‘龙血’中和一下，免得他变成只会吃的低能儿。”
虚空之母看了一眼那滴血，似乎有些嫌弃：
“是不是少了点？”
雷斯克：“……”
你当我的血是自来水吗？！
在陈天麟昏迷的这段时间，私人病房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有被他在擂台上折服的新生，有好奇的学长学姐，当然，最苦恼的莫过于上官月。
夜深人静。
上官月坐在病床前，看着浑身缠满绷带的陈天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师弟啊……你到底是哪冒出来的怪胎？”
“那些招式，师傅当年可没教过。还有那个银发的女孩虚影……我翻遍了古籍也没见过那是哪位神只。”
她站起身，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抚平了陈天麟紧皱的眉头。
“好好休息吧。这次……算你赢了。”
说完，她的身影如同月光般消散在原地，只留下一丝清冷的香气。
陈天麟感觉自己在做梦。
但他很清楚，这是梦。
四周是一片死寂的黑暗，空无一物。他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虚空中游荡，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面如水波般荡漾，映照出无数个不同的陈天麟——有的疯癫，有的冷酷，有的像个普通学生。
他伸手触碰镜面。
咔嚓！
镜面破碎，碎片散落一地。
透过破碎的镜框，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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