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岛屿上，气氛凝固。
幽影脸色变幻不定，死死盯着那个人鱼少女。对方能一语道破他们身上“虚之气息”，显然对上古秘辛有所了解。而且刚才那轻描淡写化解他攻击的手段，绝非寻常金丹能做到——这少女看似年轻，但实力深不可测！
“人鱼族……”幽影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忌惮，“此事与你族无关。我们只要那两个人族，拿到东西立刻离开，绝不再打扰贵族领地。”
人鱼少女——璃歌，轻轻摇了摇头，淡蓝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泛起微光：“这里是‘雾渊回廊’，沉雾渊中唯一稳定的区域，也是人鱼族巡逻时的临时休憩点。任何在此发生的战斗，都会扰乱这里的时空平衡，破坏珊瑚花园。”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指向岛屿周围的发光珊瑚：“这些‘时蓝珊瑚’需要稳定的时空环境才能生长。你们刚才的攻击，已经让三株珊瑚出现了裂痕。”
她的声音依旧空灵悦耳，但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所以，要么你们现在离开，要么……我来帮你们离开。”
话音落下，岛屿周围那些散发着蓝光的珊瑚同时光芒大盛！整座悬浮岛屿仿佛活了过来，空气中弥漫起浓郁的水元素和一种更高层次的时空法则波动！
铁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低声道：“大人，她的气息……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可能接近元婴！而且这座岛屿似乎与她本源相连，在这里动手，我们占不到便宜。”
幽影脸色阴沉。
他当然看得出形势不利。这少女本身实力就不弱，再加上主场优势，真要打起来，他和铁鹰联手也未必能稳赢。而且人鱼族在无尽海势力庞大，若是在这里杀了或重伤一个高阶人鱼，后续的麻烦无穷无尽。
“无面会”虽然不惧，但为了两个“变量”提前暴露太多底牌，不值得。
“好。”幽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既然贵族出面，这个面子我们给了。”
他深深看了林非凡一眼，那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小子，这次算你运气好。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身上的‘东西’，迟早是我们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化作一道黑影，朝着来路疾驰而去。铁鹰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消失在浓雾中，璃歌轻轻一挥手，岛屿周围的蓝色光芒渐渐收敛，恢复平静。
她这才转身，目光落在林非凡和苏妙然身上。
林非凡此时已经支撑到了极限，七窍流血不止，身体摇摇欲坠。苏妙然更是彻底陷入昏迷，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你过度使用了不该属于你这个境界的力量。”璃歌走到林非凡面前，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他，“你的灵魂与时空法则产生了过深的共鸣，但肉身和修为无法承受这种共鸣带来的负担。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你自己就会崩溃。”
林非凡苦笑着擦去嘴角的血：“没……没办法。不拼命，刚才就死了。”
璃歌沉默片刻，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林非凡的眉心。
一股清凉柔和的能量流入体内，如同甘泉滋润干涸的土地。林非凡感到灵魂中那种因过度使用【时空调节】而产生的撕裂感和灼烧感，竟然迅速缓解！
“这是……‘深海灵韵’？”林非凡惊讶道。这股能量中蕴含着浓郁的生命力和灵魂滋养之力，与传说中的“深海之泪”有几分相似，只是浓度和纯度远远不如。
“只是普通的‘潮汐之息’罢了。”璃歌收回手指，“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灵魂负担。至于你肉身的伤势……需要时间和药物。”
她又看向昏迷的苏妙然，眉头微蹙：“她的情况更糟。金丹开裂，本源亏损，神魂受损，还沾染了一丝……归墟的时空烙印。”
林非凡心中一震：“时空烙印？那是什么？有害吗？”
“说不上有害，但也未必有益。”璃歌解释道，“归墟之眼是时空的终点，也是起点。它的力量本质是‘混沌’与‘终结’。这位姑娘在归墟核心附近动用禁术，与归墟的法则产生了短暂共鸣，一丝归墟的气息融入了她的金丹裂缝中。”
“这就像一颗种子，如果处理得当，或许能让她在修复金丹后，获得一丝掌控‘终结’或‘混沌’法则的潜力。但如果处理不当，这丝气息会不断侵蚀她的金丹和神魂，最终将她同化为归墟的一部分。”
林非凡脸色发白：“那要怎么处理？”
“需要‘生命之源’来中和‘终结之力’，需要‘灵魂之晶’来稳固‘混沌侵蚀’。”璃歌说道，“也就是……‘深海之泪’。”
深海之泪！
又是它！
林非凡急切问道：“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深海之泪吗？”
璃歌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似乎对‘深海之泪’很执着。不仅仅是为了救这位姑娘吧？”
林非凡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部分坦白：“我体内……有一种特殊的感应。它告诉我，我需要收集一些东西，‘深海之泪’是其中之一。具体原因我也不完全清楚，但我知道它很重要，关系到……很多事情。”
他没有透露系统碎片的具体信息，但这样的说法也不算说谎。
璃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你就是长老们预言的‘外界变数’。”
“预言？”林非凡一愣。
“人鱼族传承上古，血脉中保留着一些关于‘大灾变’的记忆碎片。”璃歌缓缓说道，“长老们曾预言，当‘虚’的阴影再次在无尽海蔓延时，会有一个来自外界的‘变数’出现，他带着‘钥匙’的碎片，将决定这个世界是走向终结，还是迎来新生。”
她看着林非凡，目光清澈：“你身上有时空法则的波动，有‘钥匙’的气息，还有……与‘虚’对抗的因果线。你就是那个‘变数’。”
林非凡听得头皮发麻。
预言？钥匙？变数？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所以……你们人鱼族会帮我？”他试探着问道。
“帮你？”璃歌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她少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少女的天真，“那要看你的表现和选择。人鱼族不参与陆上修士的争斗，但‘虚’是所有人的敌人。如果你真的在对抗‘虚’，那么我们可以提供有限的帮助。”
“有限？”
“比如，告诉你‘深海之泪’的消息，以及如何获得它。”璃歌说道，“但能否拿到，要看你自己。”
林非凡深吸一口气：“请说。”
“深海之泪，是人鱼王族血脉在极致情感波动下凝结的产物。”璃歌说道，“悲伤、喜悦、愤怒、爱恋……任何一种情感达到极致，都有可能在泪水中凝结出蕴含强大生命与灵魂之力的结晶。但普通王族的‘泪晶’品质有限，只能算天材地宝。真正能称为‘深海之泪’的，只有人鱼族圣物——‘海神之心’每隔百年自然凝结的一滴‘本源泪’。”
“海神之心？”林非凡重复道。
“那是人鱼族传承圣物，供奉在永夜海沟深处的‘海神祭坛’上。”璃歌说道，“每隔百年，‘海神之心’会吸收足够的海洋精华和信仰之力，凝结出一滴‘本源泪’。这滴泪蕴含最纯粹的生命、灵魂以及一丝海洋本源法则，足以让濒死的海兽起死回生，让破碎的金丹重塑，甚至……能修复神魂的本源创伤。”
她的目光落在苏妙然身上：“这位姑娘的伤势，一滴‘本源泪’的三成效力就足以治愈。剩下的七成，足以让你的灵魂创伤完全恢复，甚至可能让你的时空法则感悟更进一步。”
林非凡眼睛亮了：“下一次‘本源泪’凝结是什么时候？”
璃歌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二十六年后。”
林非凡：“……”
二十六年？！苏妙然能撑到那时候吗？他自己能等那么久吗？！
看到林非凡绝望的表情，璃歌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不过，还有另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人鱼族现任的‘圣女’，也是王族血脉最纯净的成员之一。”璃歌说道，“她的泪水，虽然比不上‘本源泪’，但也足够治愈这位姑娘的伤势，并缓解你的灵魂创伤。只是……”
“只是什么？”
“圣女殿下已经三百年没有流过泪了。”璃歌轻声道，“她修习‘忘情诀’，断情绝爱，情绪永远如深海般平静。要让她流泪……几乎不可能。”
林非凡感觉自己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用什么东西交换？或者完成什么任务？”他不死心地问。
璃歌想了想：“倒是有一个古老的传统。如果外族之人能通过‘海神试炼’，就有资格向人鱼族提出一个请求，只要不损害人鱼族根本利益，通常都会被满足。而‘海神试炼’的奖励之一，就是‘圣女之泪’——如果圣女殿下愿意给予的话。”
“海神试炼？”林非凡追问，“怎么参加？在哪里？”
“永夜海沟，海神祭坛。”璃歌说道，“每月月圆之夜，祭坛会开启试炼通道。但我要提醒你，试炼极其危险，千年来只有七位外族通过，其中三位是人族，而这三位人族……最后都成了无尽海的传奇人物。”
“试炼内容是什么？”
“没人知道具体内容，因为每个人的试炼都不同。”璃歌摇头，“但共同点是，它会考验你的勇气、智慧、实力，以及……心灵。”
林非凡陷入沉思。
风险很大，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而且，第六块系统碎片很可能就在永夜海沟，参加试炼的同时也能寻找碎片，一举两得。
“距离下次月圆还有多久？”他问道。
“七天。”璃歌说道，“如果你决定参加，我可以带你们去永夜海沟。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恢复一些行动能力。另外……”
她看向林非凡，眼神变得严肃：“刚才那两个‘无面会’的人虽然退走了，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猜测，他们会在永夜海沟外布置陷阱，等待你们自投罗网。甚至可能动用更隐蔽的手段。”
林非凡点点头：“我明白。但必须去。”
为了苏妙然，也为了系统碎片。
“好。”璃歌不再多劝，“我会在这里为你们布置一个临时的疗伤阵法，你们可以在此休整三日。三日后，我带你们前往永夜海沟外围。至于能否进入祭坛参加试炼，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她走到岛屿中央的小湖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吟唱起古老的歌谣。
湖水开始泛起柔和的蓝光，光芒升腾，在空中交织成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缓缓落下，将林非凡和苏妙然笼罩其中。阵法中，浓郁的水元素和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两人体内，滋润着他们的伤势。
林非凡感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强撑着将苏妙然安置在阵法中央最舒适的位置，然后自己也盘膝坐下，开始运转《混沌开天经》，配合阵法的力量修复伤势。
璃歌做完这一切，走到岛屿边缘，望向沉雾渊的某个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长老们预言中的‘变数’已经出现……‘钥匙’的碎片正在汇聚……‘虚’的爪牙也已经深入无尽海……”
“大灾变，真的要来了吗？”
她轻声自语，随后身形缓缓变淡，化作点点蓝光，融入岛屿周围的浓雾中，消失不见。
悬浮岛屿上，只余下阵法运转的微光，以及两个重伤昏迷的人。
---
与此同时，沉雾渊外围。
幽影和铁鹰已经返回黑色法舟上。
“大人，就这么算了？”铁鹰不甘地问道。
“算了？”幽影冷笑，“怎么可能。只是暂时撤退，重新布局罢了。”
他看向银面女子：“银面，通知‘深海组’所有人，全部向永夜海沟方向集结。布下‘虚空困神阵’，我要让那小子和那个人鱼，有去无回！”
“是！”银面领命，立刻开始通过秘法传讯。
幽影又看向灵雾岛的方向，眼中闪过狠色：“至于青云宗……既然已经撕破脸，就不用留手了。铁鹰，你带两个人，等我们离开后，找个机会把灵雾岛……屠了。”
铁鹰眼中凶光一闪：“明白！保证不留一个活口！”
“记住，做得干净点，伪装成海兽袭击或者空间风暴。”幽影补充道，“青云宗虽然不算顶尖势力，但也不是好惹的，暂时不要正面冲突。”
“属下明白。”
幽影点点头，转身走进船舱。
他来到一间密室，密室内没有灯光，只有中央悬浮着一面暗红色的镜子。镜面上波纹荡漾，映照不出任何景象，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幽影恭敬地跪在镜子前，低声道：“主上，计划有变。‘变量’逃入人鱼族领地，受到人鱼族庇护。不过已经确认，他身上至少有两块‘钥匙’碎片，并且疑似觉醒了‘时空调节’权限。”
镜子中的黑暗涌动，一个模糊、扭曲、仿佛由无数声音重叠而成的诡异声音响起：
“人鱼族……那群顽固的守墓者……无妨……永夜海沟……那里……有我们的人……”
幽影心中一凛：“主上的意思是……”
“让他们去……参加试炼……在试炼中……解决他……夺取碎片……”
“可是人鱼族会干预……”
“放心……永夜海沟深处……人鱼族也……不是全知全能……况且……我们准备了……三百年……”
幽影眼中闪过明悟：“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布置！”
镜子中的黑暗缓缓平复，那诡异的声音渐渐消散。
幽影站起身，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
“小子，你以为找到了靠山？殊不知，真正的陷阱，才刚刚开始……”
黑色法舟调转方向，悄无声息地驶离沉雾渊海域，向着永夜海沟的方向，消失在茫茫迷雾之中。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一道青色身影也冲出了沉雾渊，落在灵雾岛的码头上。
正是楚云瑶。
她脸色凝重，看着远去的黑色法舟，又看向沉雾渊深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追进去。
“希望你们……能平安吧。”
她低声自语，转身返回灵雾岛，开始加强岛屿的防御，同时再次向宗门发送了加急求援信息。
但她不知道的是，一场针对灵雾岛的屠杀，已经在暗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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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岛屿上，林非凡在疗伤阵法的滋养下，伤势在缓慢恢复。
昏迷中，他的意识再次沉入记忆碎片的世界。
这一次，他看到的画面更加清晰了。
那是……一片无尽深邃的海洋深处。
一座由珊瑚和水晶构成的古老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变换着七彩光芒的“心脏”。
那就是“海神之心”！
而在祭坛下方，跪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穿着人鱼族的服饰，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
画面拉近，林非凡看到了那个身影的脸——
赫然是璃歌！
只是，画面中的璃歌看起来更加成熟，眼神中带着深沉的悲伤和决绝。她手中捧着一滴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泪水，泪水缓缓升起，融入了“海神之心”中。
随着泪水的融入，海神之心光芒大盛！整个永夜海沟都震动起来，无数海洋生物发出欢快的鸣叫……
画面破碎。
另一个碎片浮现。
这次是在一片战场上，天空是暗红色的，“虚”的黑色潮水淹没了大地。人鱼族、龙族、人族、妖族……无数种族的强者并肩作战，抵抗着“虚”的入侵。
在战场的最中央，一个模糊的身影高举着一件散发着七彩光芒的“钥匙”，钥匙中镶嵌着七块碎片，光芒照耀之处，“虚”的潮水纷纷退散……
“那是……完整的系统？”林非凡心中震撼。
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在一座图书馆般的建筑中，无数光幕和卷轴漂浮。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正在一块光幕上快速书写着什么。
光幕上显示着一行行文字：
【变量原型机·最终测试记录】
【测试者：林非凡（编号07）】
【匹配度：99.7%】
【任务：收集七块碎片，修复钥匙，重启方舟协议，阻止‘虚’的完全降临】
【特殊备注：该测试者因果纠缠度极高，疑似与‘钥匙’本身存在深层联系。建议重点观察，必要时可启动‘命运干涉协议’……】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非凡猛然惊醒！
他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后背。
变量原型机？测试记录？命运干涉协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所经历的一切，包括穿越、系统、甚至遇到的敌人和盟友……都是被安排好的测试？！
不……不可能！
林非凡用力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真的是“测试”，他现在也已经深陷其中，无法抽身。苏妙然的伤要治，系统碎片要收集，噬界盟要对付……这些都不是假的。
“不管是什么，先走下去再说。”他咬牙自语，“等集齐七块碎片，修复系统，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他看向身旁依旧昏迷的苏妙然，眼神变得坚定。
三日后，永夜海沟。
无论那里有什么陷阱和阴谋，他都必须去。
为了真相，也为了……那些他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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