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铁砧”基地的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沉静，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远处发电站的低沉嗡鸣偶尔打破寂静。但在几处关键设施内，灯光依旧通明，人影忙碌。
老于刚刚结束长达三个小时的心理评估和压力测试，从彼得罗娃博士的临时办公室走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脚步略显虚浮。测试内容远比想象中深入和……具有侵入性。除了常规的心理问卷、应激反应模拟，还包括了在轻微催眠状态下对一些关键词（如“忠诚”、“祖国”、“牺牲”、“异常”）的自由联想分析，以及面对高强度闪光、噪音和模拟战场血腥画面的生理指标监控。
“感觉怎么样？”等在外面的老方递给他一瓶水。
“像被剥开了一层皮。”老于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声音有些沙哑，“她问得很细，有些问题……很刁钻。比如‘如果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与你个人的道德准则冲突，你会如何选择？’、‘你认为你们团队拥有的特殊能力，本质上是天赋、科技，还是某种……外力赐予？’”
老方眼神一凝：“你怎么回答的？”
“按我们准备好的说。”老于缓了口气，“忠于祖国和人民，但会以最小代价完成任务；我们的能力源于对现有科技的深入理解和创新应用，以及严格的团队训练。”他苦笑了一下，“但她看我的眼神……好像能看穿我在说谎。最后她说我的‘潜意识防御机制过强’，建议进行后续的‘深层放松访谈’。”
“她在试探，也在施压。”老方拍拍他的肩膀，“坚持住。其他人也会陆续接受测试，我们口径一致，她找不到实质破绽。”
这时，老高从走廊另一端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河马’运输艇的磁悬浮-矢量喷口复合推进系统，第三轮封闭测试完成。在模拟强流和中等湍流环境下，潜航稳定性和短距爆发升空能力达标。不过，能量消耗比预期高了18%，持续作战时间需要重新计算。”
“彼得罗娃博士那边同步数据了吗？”老方问。
“同步了。她批准了测试，但要求所有原始数据和故障日志全部上传。”老高推了推眼镜，“我在数据流里嵌入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噪声信号和校准误差，应该能掩盖我们私下进行的……那项小改动。”
那项“小改动”，指的是在老高的主导下，技术团队利用缴获的敌方传感器屏蔽涂层技术，结合对“蚀能”谐振频率的有限理解，偷偷在“河马”的船体表面和关键设备外增加了一层非标准的复合吸波\/能量扩散层。这层涂层理论上能进一步降低被主动声纳、雷达和某些能量探测器发现的概率，甚至可能对基于“蚀能”谐振的探测手段产生轻微干扰。这是他们背着彼得罗娃博士进行的“违规”尝试，一旦被发现，后果严重。
“测试没引发异常能量读数吧？”老于担心地问。
“控制在最低功率，而且是在屏蔽测试舱内进行的，外部监测不到。”老高保证道，“但只能装这么多，再增加涂层厚度或活性，能量波动就藏不住了。”
“足够了。”老方点头，“关键时刻哪怕只能争取几秒的隐身时间，都可能决定生死。”
他们正低声交谈，老潇和老赵也从作战模拟中心走了出来。老潇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计划书草案，老赵则是一叠标满了各种记号的地形图和巡逻路线图。
“计划书第三版基本完成，逻辑链和数据支撑应该能满足博士的要求。”老潇将草案递给老方，“佯攻方案细化成了三个波次，结合电子战欺骗和实弹骚扰，每个波次的目标和撤离路线都明确了。突击队渗透路径优化了四条，根据实时气象和海况选择。摧毁主机的战术也增加了两个备选：如果无法接近主机核心，就引爆预先设置在其主要地热能源管道上的聚能炸药，引发连锁过载。”
“巡逻间隙和监控盲区的最新分析。”老赵补充道，将图纸铺开，“结合博士给的那份补充情报，我们找到了三条相对可行的夜间渗透路径。但问题在于盟军的‘幻影坦克’——它们的侦测模式不规律，光学迷彩难以被常规手段发现。我们需要一种能在中距离上暂时显形或干扰它们的手段。”
“用强脉冲磁暴手雷怎么样？”老高思考着，“瞬间的高强度电磁脉冲可能干扰它们的迷彩系统和火控。”
“但也会干扰我们自己的设备，而且爆炸范围太大，容易暴露。”老赵摇头。
“或许……可以用调谐过的低强度‘蚀能’谐振波。”老高压低声音，“非杀伤性，只针对特定的能量结构产生轻微扰动，让它们的迷彩系统出现瞬间的闪烁或失调。我们之前在分析‘蚀能’样本时，发现它对某些精密的能量场有‘染色’效应，虽然我们无法复制‘蚀能’，但用磁能模拟特定谐振频率，理论上……”
“理论上风险太大，而且需要实地测试，我们没机会。”老方打断了他，“这个点子先记下，作为实在无路可走时的最后手段。现在，先集中在可靠方案上。”
就在这时，老方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独立于基地网络）轻微震动了一下——约定的信号。谭雅那边有回复了。
“你们继续完善。老潇，计划书明天一早提交给彼得罗娃博士。老高，准备‘蚀能’干扰弹的第一次监督下安全测试。老赵，带突击队候选人员进行夜间适应性训练。老于，你去休息，准备可能的后继审查。”老方快速安排，然后转身走向那间反监听密室。
密室内，老方接通了通讯。
“考虑得如何？”谭雅的声音传来，背景很安静，似乎也在一个保密环境中。
“我们可以合作，但有条件。”老方开门见山，“第一，你的‘协助’必须具体化、可验证。我们需要知道，你具体能在哪些环节、以什么方式提供便利，以及如何确认这些便利不会变成陷阱。”
“具体？”谭雅似乎早就料到，“渗透阶段，我可以让c区（主机外围第二道防线）的自动哨戒炮塔在你们通过的时间窗口内，进行一次‘例行校准’，持续时间九十秒。在此期间，它们的主动扫描和攻击程序会暂停。路径是你们自己分析的第三条夜间路径，起点坐标我会给你。同时，主机下方紧急传送密室的备用能源保险丝，会在总攻开始前二十分钟‘意外熔断’，重启需要至少十五分钟。”
老方心中迅速评估：这两个“协助”非常具体，且恰好打在防御体系的关节上。自动哨戒炮塔的暂停能大幅降低渗透暴露风险；而传送密室的能源中断，则直接堵死了盟军紧急撤离核心部件的后路。如果属实，价值巨大。
“如何验证？”老方问。
“你们渗透时，携带一个我提供的、特定频率的信标发生器。进入c区后开启，如果哨戒炮塔没有反应，就是验证。至于保险丝……你们攻击开始后，如果主机没有启动传送迹象，就是验证。”谭雅回答，“信标发生器我会通过中立渠道（一个废弃的信箱）投放，坐标稍后发给你。东西很干净，没有追踪或爆炸装置，你们可以随便拆解检查。”
“第二，”老方继续，“关于第三方和‘蚀能’的情报交换。我们可以提供已确认的敌方部队构成、装备特征、‘蚀能’的基础物理特性和已观察到的战术应用。但有关其深层来源、制造工艺、以及与我们自身能力相关的分析，不在交换范围内。同时，我们需要你们掌握的、关于尤里最近动向，特别是与第三方势力可能勾结的情报，以及……任何与‘时间科技’异常活动相关的信息。”
“胃口不小。”谭雅哼了一声，“可以。尤里的几个新心灵信标大致坐标，以及我们侦测到的几次异常时空波动数据（未经解析），可以给你们。但我要提醒你，关于‘时间’的东西，知道得越多，可能越危险。”
“第三，关于未来可能的通讯与合作。”老方说出最后一条，“仅限于应对明确的、超越当前战争范畴的全球性生存威胁（例如第三方势力大规模介入、超级武器失控、世界性生态灾难等）。每次接触需由我方主动发起，使用一次性加密协议。信息交换需遵循对等原则。任何试图追踪、渗透或利用此渠道进行常规军事行动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协议终止，并可能导致我方采取相应反制措施。”
“很谨慎。”谭雅评价道，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可以。协议自本次任务完成后生效，前提是你们成功摧毁天气控制仪，且没有在过程中对我方人员造成计划外的伤亡。”
“附加条款，”老方补充，“如果任务期间，我们遭遇第三方势力的直接干预，或发现盟军内部有与第三方勾结的确凿证据，你有义务在能力范围内提供预警或协助应对，且此条款优先级高于阵营立场。”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这个附加条款触及了更深的敏感区域。
“……仅限于‘确凿证据’和‘能力范围内’。”谭雅最终同意，“而且，如果涉及盟军高级别官员，我需要时间核实，不能保证即时反应。”
“合理。”老方知道这是对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那么，协议达成？”
“达成。”谭雅的声音干脆利落，“信标投放坐标和保险丝‘故障’的精确时间，一小时后发送到你的备用频率。祝你们好运……也希望我们不会再以敌人的身份见面。”
通讯结束。老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场与敌人的秘密交易，在多重压力下艰难达成。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缘，但这也是目前打破僵局、增加胜算的唯一可行之路。
他走出密室，将谈判结果简要告知了其他四人（隐去了部分过于细节的协助内容，以防万一）。大家既感到一丝放松，又增添了新的紧张——现在，他们不仅要骗过苏联的监督者，还要与一个精明而危险的盟友共舞，同时提防着第三方的暗箭。
第二天清晨，老潇将精心打磨后的任务计划书正式提交给彼得罗娃博士。博士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审阅，提出了十七处修改意见，主要集中在风险评估量化和备用方案的触发条件上。老潇等人根据意见迅速修改，终于在下午得到了博士的初步认可。
“计划可以执行。”彼得罗娃博士在最终版本上签了字，但眼神依旧锐利，“但记住，任何偏离计划或未经批准的临场变动，都必须立刻向我汇报。我会在后方指挥中心全程监控。另外，‘蚀能’干扰弹的第一次实弹安全测试，安排在今晚八点，封闭试验场。我要亲眼看到数据和效果。”
傍晚，老赵带领的突击队候选人员（包括老方、老赵自己，以及另外六名最精锐的侦察兵和工程师）进行了最后一次全装综合演练，重点模拟了在狭窄船舱、水下潜行、攀爬岩壁、以及快速安装爆破装置的场景。老于则最后一次检查了所有人的特种防护装备、急救包和抗辐射\/能量侵蚀药剂。
晚上八点，封闭试验场。一座厚重的钢筋混凝土掩体内，老高亲自操作，将一枚原型“蚀能”干扰弹（装填了经过安全化稀释处理的微量“蚀能”样本，以及复杂的频率调制器和磁能引爆核心）放置在一个专门设计的靶标前。靶标模拟了盟军光棱坦克的能量护盾发生器和火控系统。
彼得罗娃博士站在防爆观察窗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数据和监控画面。老方站在她身侧。
“测试开始。倒计时，三，二，一，引爆。”
没有剧烈的火光，只有一声沉闷的爆鸣和一阵强烈的、紫黑色与亮蓝色交织的能量闪光。靶标周围瞬间被一层不稳定的能量场笼罩，监控画面剧烈扭曲。数据显示，模拟护盾的能量读数骤降了62%，火控系统的响应延迟增加了300%以上，效果持续了大约八秒。
“效果符合预期，能量场在九秒后完全消散，无残留污染。”老高汇报，声音平稳，但老方能听出他的一丝紧张——测试成功了，但最关键的是，数据流中那些用于掩盖“小改动”的噪声，是否瞒过了博士的眼睛？
彼得罗娃博士仔细查看着回传的各项数据，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敲击，进行着交叉验证和趋势分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观察室内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足足五分钟后，她才抬起头：“干扰效果达标，能量消散彻底，无不可控扩散迹象。批准小批量生产，数量限制为六枚，仅供本次任务使用。生产流程全程监控。”
“是，博士。”老高暗自松了口气。
离开试验场时，夜色已深。距离预定出发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小时。
回到营区，五人再次聚在一起。这是任务前最后一次完整的碰头。
“所有装备检查完毕，装载完成。”老潇说。
“渗透路径、时间窗口、联络节点，都已确认并下达到个人。”老赵说。
“医疗和应急撤离方案就位。”老于说。
“干扰弹和改装载具准备就绪，数据伪装……暂时没被发现。”老高说。
老方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而又坚毅的脸孔。经历了cS2的闪光、鬼灭的悲壮、崩坏的离别、星铁的命途、神话的构建、欢笑的荒诞、速度的对抗，以及如今这个充满铁与血、阴谋与交易的世界。他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五个因为游戏而穿越的普通人，他们是跨越世界的旅者，是背负印记的战士，也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我们经历过更糟的。”老方开口，声音不高，但充满力量，“也面对过更诡异的。这次任务很危险，敌人很多，陷阱可能就在脚下。但记住，我们不是为了苏联，也不是为了盟军。我们是为了解决这个世界的‘异常’，为了走完我们的路，为了……回家。”
“为了回家。”其他四人低声重复，眼神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出发前，各自处理好个人事务，检查装备，好好休息四小时。”老方最后说道，“凌晨四点，机库集合。”
众人散去。老方独自走到基地外围的了望台，望着远方漆黑的海平面。那里，棱镜群岛的方向，隐约有灯塔的光芒在浓雾中明灭，如同巨兽沉睡中的眼睛。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微弱的五色光芒——存护、巡猎、丰饶、虚无、毁灭。在这个世界，它们的力量被严重压制，只能作为底牌中的底牌。但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们对这个世界法则的深入接触和一次次“非常规”能量的运用，某种适配正在缓慢发生。印记在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着这个世界的“对抗”本质。
【系统提示：世界适配度提升】
【当前世界法则（对抗\/工具理性\/时间扰动）共鸣加深】
【命途力量在本世界可调用性微幅提升（仍受严重限制）】
【印记‘对抗’活性增强】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老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共鸣加深？是因为他们即将投入这场充满对抗与算计的终极任务吗？
他收起光芒，不再多想。无论如何，路已经在脚下，他们必须走下去。
回到宿舍，他最后一次擦拭了自己的配枪，检查了那枚特制的、包含微量命途能量的“最后手段”水晶（封存在铅盒中）。然后，他强迫自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睡眠没有立刻到来。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温迪拨动琴弦的笑容、炼狱杏寿郎燃烧的背影、方舟核心冰冷的闪光、星穹列车窗外的星河、孙悟空桀骜的眼神、阿克娅夸张的哭喊、墨西哥嘉年华喧嚣的风……最后，定格在爱因斯坦幽灵消散前那悲悯而疲惫的面容上。
“不要再让时间尖叫……”
这句话再次浮现。老方隐隐觉得，这次任务，或许会让他们离这个警告的真相更近一步。
四小时的休息转瞬即逝。凌晨三点五十，老方准时醒来，精神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他穿戴好特制的突击队服（内置轻质复合装甲和基础能量缓冲层），检查了所有装备，然后走向机库。
其他人已经在那里等候。老赵在最后调试突击步枪的夜视瞄具；老高在检查“河马”运输艇的最终系统状态；老于在清点急救药品；老潇则与留在基地的副指挥官进行最后的通讯确认。
彼得罗娃博士也来到了机库，她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套装和白大褂，脸上看不出喜怒。
“最后检查。”她走到老方面前，“记住，按照计划执行。保持通讯畅通。祝你们……为祖国带来胜利。”
“为了苏联。”老方敬礼，声音坚定。
突击队成员鱼贯登上经过彻底改装的“河马”运输艇。舱门缓缓关闭，将内部与外界隔绝。引擎启动，发出低沉的轰鸣。
“铁砧”基地的灯光在后方逐渐缩小、远去。运输艇沿着秘密开辟的地下通道，驶向预定的出海河口。
前方，是笼罩在浓雾与风暴预警中的北海，是防御森严的棱镜群岛，是威力足以改变气候的超级武器，是盟军的精锐守军，是可能的第三方干预，也是一场与“盟友”的危险共舞。
破晓前最深的黑暗，已经降临。而他们的征途，即将开始。
【第九章结束】
【当前世界：《红色警戒2：尤里的复仇》】
【世界探索度：80%】
【关键事件：与谭雅达成最终秘密协议；通过彼得罗娃博士的监督审核；‘棱镜群岛’突袭行动正式启动】
【任务状态：突击队已出发，渗透阶段开始】
【风险与机遇并存：获得谭雅关键协助，但行动依赖其诚信；携带不稳定新技术（‘蚀能’干扰弹、悖论调制器），效果与风险未知；需在多重监视下完成任务核心目标】
【印记状态：‘对抗’印记活性持续增强，与世界法则共鸣加深】
【下一章预告：风暴之眼——渗透、陷阱与超级武器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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