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卡车如同一头负伤的钢铁野兽，喘息着在龟裂的废土公路上颠簸前行。车厢里挤满了人，汗味、血腥味、灰尘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混杂在一起，但相比于车外死寂而危险的世界，这里至少还残存着一丝活人的温度与希望。
老潇坐在副驾驶，维克多掌控着方向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路况和两侧的荒野。后排挤着老方（能量体，不怎么占空间）、老高、老赵、老于，以及那七八个惊魂未定的幸存者。
“油表指针在抖，燃料最多再撑八十公里。”维克多低声对老潇说，眉头紧锁，“而且这老家伙随时可能再趴窝。”
“必须找到燃料补给点。”老潇看着维克多之前根据幸存者描述和他自己摸索拼凑出的简陋地图，“最近的已知可能有燃料的地方……”他的手指沿着一条模糊的路线移动，停在一个用褪色红笔画了个小加油机标志的位置，“这个前哨站，据说战前是个小型军事哨所，可能还有地下储油罐。但不确定有没有被洗劫，或者……被什么东西占了。”
“有风险也得去。”老赵在后排闷声道，他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那把缴获的冲锋枪，“没油了，咱们就得用两条腿跟那些四条腿的铁壳子（掠夺者车辆）赛跑。”
老高则埋头在他的数据分析板上，屏幕上闪烁着扭曲的地形数据和能量读数：“我试着用老方的能量感应和地图对照……这个‘遗忘要塞’的坐标点，周围的背景能量读数异常的高，而且……有规律性波动，像是某种大型能量屏障或者地热活动。另外，我们越靠近，我检测到环境中那种导致感染的‘背景辐射’（姑且这么叫）似乎有微弱的……被净化的迹象？”
“净化？”老于好奇地问。
“只是相对周围环境而言，降低了几个百分点。”老高推了推他那独片眼镜，“可能要塞里有大型的空气\/水过滤系统还在工作，或者……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影响环境。”
半透明的老方飘在车厢角落，闭着眼睛，仿佛在感应着什么。他身上的光芒随着卡车的颠簸微微摇曳。“不止是净化……”他缓缓开口，声音空灵，“我能感觉到一种……‘呼唤’。很微弱，来自要塞方向。不是声音，更像是能量的共鸣。和我们身上的印记，尤其是‘生存’、‘建造’，还有老潇那块晶体，都有呼应。但其中也混杂着……警告和危险的气息。那里绝对不平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潇沉声道，“先解决眼前的燃料问题。维克多，转向，去那个前哨站。大家提高警惕。”
卡车偏离了主干道，拐上一条更加狭窄、破损严重的支路。两旁的景象越发荒凉，开始出现一些半掩在沙土中的军用废弃物：锈蚀的铁丝网、倾倒的拒马、甚至还有半截烧焦的悍马车壳。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和焦糊味更浓了。
前哨站出现在视野尽头——几栋低矮的混凝土方块建筑，围着一个竖起生锈天线的小广场。广场中央，确实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加油机，旁边还倒着一辆军用卡车的残骸。
“看起来……安静得过分。”维克多放缓了车速，在距离前哨站两百米外停了下来。
没有感染者的嘶嚎，没有掠夺者的喧哗，甚至连风声似乎都小了些。只有加油机在风中微微摇晃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我进去看看。”老方主动道，他的能量体形态适合侦察。
“小心。”老潇点头。
老方的身影变得越发稀薄，如同雾气般飘出车窗，无声无息地朝着前哨站滑去。众人紧张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老方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一种微弱的精神链接）：“建筑内没有生命迹象。加油机……下面的储油罐似乎是满的，连接管锈死了。广场地面有拖拽和战斗痕迹，血迹很旧。但是……”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疑惑，“我感觉到地下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很……规整，不像自然形成，也不像感染者。而且，建筑内部某些金属结构上，有非常细微的、新的刮擦痕迹，像是某种……机械装置移动过。”
机械装置？战前遗留的自动防御系统？还是别的什么？
“能打开加油机吗？”老潇在脑海中问。
“我可以尝试用能量冲击锈蚀的连接处，但可能会引发小范围爆炸或泄漏。”老方回答。
“试试。小心点。我们掩护你。”
老潇示意维克多将卡车再靠近一些，停在可以提供火力掩护的废弃悍马后面。老赵、维克多和几个还算镇定的幸存者拿起武器，对准前哨站方向。
老方飘到加油机旁，半透明的手掌按在锈蚀的油管阀门上。一丝微弱的五色光芒从他掌心流入锈迹。
“滋啦……”细微的金属摩擦和电火花声响起。紧接着，是“咔哒”一声轻响。
阀门……松动了！
但就在同一时间，异变突生！
“砰！砰！砰！”
前哨站广场四周的地面，突然弹开了几个不起眼的金属盖板！数个篮球大小、通体漆黑、下方带有小型螺旋桨和探头的球形装置嗡嗡作响地升空！它们顶部的红光闪烁，瞬间锁定了正在加油机旁的老方，以及远处的卡车！
“自动防御无人机！”老高惊呼，“战前科技！居然还能动？！”
“开火！打掉它们！”老潇大吼，率先用那把奇特左轮手枪瞄准一个最近的球形无人机射击！淡金色的能量弹划过空气，精准命中！无人机炸成一团火花坠落。
维克多、老赵和幸存者们也纷纷开火。子弹和能量弹在空中交织。
但这些球形无人机异常灵活，高速移动规避，同时从下方探出细小的枪管，射出一串串高速钢钉般的子弹！打在悍马残骸和卡车车身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溅！
“它们火力不强，但数量多，烦人！”老赵一边扫射一边骂，“打不中要害！”
老方也被几架无人机盯上，能量子弹打在他半透明的身体上，激起一阵涟漪，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干扰了他的能量稳定。
“老高！想办法干扰它们！”老潇喊道。
“我来也！”老高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像大号手电筒、后面连着几根电线的玩意儿，对准天空中的无人机群，猛地按下开关！
“嗡——！！！”
一道无形的、但能让人感到牙酸脑胀的强电磁脉冲波以老高为中心扩散开来！空中的球形无人机群瞬间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飞行轨迹变得混乱不堪，互相碰撞，甚至有几架直接冒着黑烟坠毁！
“牛逼！电磁脉冲发生器！我从一辆废弃的广播车上拆的零件改的！”老高得意道。
电磁脉冲干扰了无人机的控制系统，但似乎也触发了更深层的防御机制。
广场中央，那辆倾倒的军用卡车残骸后面，地面再次裂开，一个更加庞大的黑影缓缓升起——那是一台履带式的、双联装自动炮塔！炮口闪烁着蓄能的红光，对准了卡车方向！
“卧槽！还有大的！”维克多脸色大变，“快倒车！”
卡车猛地向后倒去！几乎是同时，自动炮塔开火了！
“咚咚咚！”沉闷的连射声响起，20mm口径的穿甲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将刚才卡车所在的地面打得碎石乱飞，那辆作为掩体的悍马残骸更是被直接打穿了好几个大洞！
“不能硬拼！撤！”老潇当机立断。燃料虽然近在眼前，但这自动防御系统的强度超乎想象。
“等等！”老方突然喊道，他的身影飘到了那台刚刚升起的自动炮塔上方，双手虚按，一股强大的、混合了五色光芒的能量流如同瀑布般灌入炮塔的控制面板和能量核心！
炮塔的动作猛地一僵，炮口红光疯狂闪烁，内部传来过载的嗡鸣和电火花爆裂声！
“它被我暂时干扰了！但坚持不了多久！快！加油！”老方维持着能量输出，身体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一些。
机会稍纵即逝！维克多立刻将卡车重新开回加油机附近。老潇跳下车，不顾流弹（零星未被干扰的无人机还在射击），冲到加油机旁，用尽全力扳动那个被老方松动的阀门！
“嗤——！”
一股浓烈的、带着陈旧气味的燃油喷涌而出！老潇早有准备，用从车上找来的一个破铁桶接住。油流很快稳定。
“快！装油！”他朝车上喊。
老赵、老于和其他幸存者立刻帮忙，拿出所有能装液体的容器，甚至包括几个空罐头盒，疯狂地接取燃油。
天空中的无人机在电磁脉冲效果减弱后，又开始重新集结，但被老赵和维克多的火力勉强压制。那台被老方干扰的自动炮塔，内部过载越来越严重，已经开始冒烟，炮管无力地垂下。
“够了！快走！”老潇看着接满的几个桶和容器，估计够跑一段了，立刻下令。
众人迅速撤回车上，将燃油容器固定好。老方也收回了能量，那台自动炮塔轰然一声，彻底哑火，内部冒出浓烟。
卡车再次咆哮着冲出前哨站，将重新围上来的零星无人机甩在身后。
“呼……真他妈刺激。”老赵喘着粗气，检查着冲锋枪的弹药。
“燃料解决了，但我们也暴露了。”维克多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冒着烟的前哨站，“那些自动防御系统，显然不是自然启动的。像是被预设程序或者……某种外部信号激活了。”
“而且，你们注意到那些新的刮擦痕迹了吗？”老方回到车上，光芒比刚才黯淡了不少，显然消耗颇大，“像是某种比战前科技更……‘精致’的机械留下的。我怀疑，除了掠夺者，还有别的势力在关注这些前哨站，甚至可能已经提前布置或激活了它们。”
“黑甲兵？”老潇立刻联想到了红警世界那些神秘的第三方。
“不确定。但这个世界的‘非自然’因素，可能比我们看到的更多。”老方凝重地说。
有了燃料补充，卡车得以继续朝着西北方向前进。接下来的路程相对平稳，他们避开了几个疑似有大规模感染者巢穴的城镇废墟，沿着荒野边缘迂回前进。路上又遭遇了几次小股感染者和变异野兽（一种体型硕大、皮毛脱落、双眼血红的狼形生物）的袭击，但有车有枪，加上老方的预警和能量干扰，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夜幕再次降临。他们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停车休整，不敢生火，只用微弱的手电照明。幸存者们蜷缩在车厢里休息，老潇五人则聚在车旁，就着星光和水，啃着干硬的能量棒，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按照现在的速度和路线，明天傍晚前应该能抵达坐标标注的‘遗忘要塞’外围区域。”维克多在地图上比划着，“但外围情况不明。根据那些幸存者的传说和今天的遭遇，要塞入口肯定有极强的防御。”
“老方的感应呢？”老于问。
老方闭目感应了一会儿：“能量屏障的感觉更清晰了。很厚，很复杂。但……在那个屏障的某个方向上，我感觉到了一丝‘缝隙’，或者说是‘后门’？能量流动不那么均匀，似乎存在一个相对薄弱的接入点。可能是设计缺陷，也可能是年久失修，或者……故意留下的？”
“不管是哪种，可能是我们的机会。”老高分析道，“如果能从薄弱点切入，也许能绕过正面的自动防御。”
“但那里也可能有别的危险。”老潇提醒，“而且，我们的敌人可能不止是要塞的防御。”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荒野的地平线上，突然亮起了几束快速移动的车灯光柱！隐约还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和无线电的嘈杂噪音！
“是车队！在朝我们这个方向来！”维克多立刻压低声音，“关掉手电！所有人隐蔽！”
众人立刻熄灭光源，各自找掩体隐蔽，枪口对准灯光来的方向。
车灯光柱越来越近，最终在距离他们藏身的山坳约一公里外的另一条废弃公路上停下。借着月光和对方车辆的大灯，可以看清那是四辆改装程度极高的车辆，风格与他们之前遭遇的“血牙帮”截然不同——更统一，更……“专业”。车辆涂着暗哑的深灰色迷彩，棱角分明，车顶装备的不是粗犷的机枪，而是疑似能量武器或精密狙击平台。车上的人影穿着统一的、带有某种徽记的黑色制服，行动有序，正在下车建立临时警戒线。
“不是‘血牙’。”维克多低声道，“看他们的装备和纪律……更像正规军残部，或者……某个有严密组织的团体。”
“看那个徽记。”老方视力最好，指向其中一辆车门上喷涂的标志——那是一个抽象的、由齿轮、闪电和某种生物颅骨组合而成的图案。
“没见过……但感觉很不好。”老潇皱眉。
只见那队人马下车后，并没有急于前进，而是派出几个小队，手持某种探测设备，开始在周围仔细搜寻，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们在找东西……或者，找人。”老高小声道，“该不会是找我们吧？”
“不一定。可能是找要塞，或者其他什么。”老潇示意大家保持安静，继续观察。
搜索持续了大约半小时，似乎没有收获。那队人马的指挥官（一个戴着战术目镜、身材精悍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们重新上车，车队掉头，沿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走了……”老于松了口气。
“但他们肯定还会在附近活动。”维克多忧心忡忡，“而且，看他们的样子，目标明确，组织严密。恐怕也是冲着‘遗忘要塞’去的。我们可能要多一个难缠的对手了。”
“前有要塞防御，后有不明强敌，侧面可能还有‘血牙’之类的掠夺者惦记……”老赵苦笑，“咱们这趟旅程，真是热闹。”
老潇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胸口的晶体。晶体传来温热而坚定的脉动，依旧指向要塞方向。
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未知的敌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遗忘要塞，是他们必须抵达的地方。
那里，或许藏着回家的路，或许藏着这个废土世界的真相，或许……也藏着最终的了结。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
卡车静静地潜伏在山坳的阴影里，如同狩猎前的猛兽，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和那最终一战的序幕。
【第二十三章结束】
【当前世界：《七日杀》】
【队伍状态：全员（六人+幸存者）存活，获得燃料补给，状态尚可；老方能量消耗需恢复。**
**【当前威胁：1. 遗迹自动防御系统（可能被其他势力激活\/控制）；2. 新出现的神秘武装团体（疑似有组织、装备精良）；3. 可能的掠夺者残余威胁；4. “遗忘要塞”本身的未知防御与危险。**
**【关键进展：确定“遗忘要塞”存在强大能量屏障及可能的薄弱点；遭遇并摆脱遗迹自动防御；目击神秘武装团体活动。**
**【目标距离：预计一天内抵达“遗忘要塞”外围。**
**【下一章预告：要塞边缘——渗透薄弱点，遭遇新旧敌人，深入未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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