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布鲁克林区边缘，一处废弃的货运码头。
夜色深沉，浓雾从海面蔓延而来，掩盖了锈蚀的集装箱和破碎的混凝土路面。远处，一座挂着“格里芬仓储（已废弃）”标牌的旧仓库里，透出微弱的、不规则的灯光。
仓库顶棚的通风管道上方，老潇和老方像两只壁虎般紧贴着锈蚀的铁皮。他们穿着夜枭提供的深灰色城市作战服，材质轻便且具有一定防割防红外特性。面罩下的呼吸平稳悠长。
“看到没？西南角那个小门，守卫每十五分钟换一次岗，但换岗时有三十秒视线死角。”老潇通过骨传导耳机低声说，手指在战术平板的夜视画面上轻点标记。
“东南侧通风口，红外感应阵列覆盖，但左下角有个盲区，应该是年久失修导致的。”老方补充，目光锐利。
在他们侧后方约两百米处，一个被废弃起重机阴影笼罩的集装箱顶上，老高趴在那里，面前架着一台改装过的热成像\/电磁信号探测仪。屏幕上的数据流滚动。
“仓库内部热源分布异常……西侧有三个聚集点，体温略高于常人，伴随不规则能量读数，像‘清道夫’但更稳定。东侧有大量电子设备热源，疑似控制中心或实验室。”老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还检测到微弱的、与‘S-物质’类似的生物能量频谱泄露……这地方绝对有问题。”
老于和老赵留在夜枭提供的安全屋内——那是一间经过改造的、位于唐人街旧楼地下室里的密室。老赵的伤口已经拆线，但剧烈运动仍会疼痛。老于负责后勤监控和通讯中继。
“外围无异常。”耳机里传来夜枭的声音，他此刻正在码头另一端的制高点担任观察哨和远程支援。“记住，只是侦查。确认‘齿轮闪电’在此地的活动性质、人员配置、安防弱点。获取证据，不要打草惊蛇。如有暴露风险，立即按c计划撤离。”
“明白。”老潇回应。
这是他们与夜枭建立合作关系后的第一次协同行动。目标：确认“齿轮闪电”公司在纽约的这处疑似次级研究\/转运站的真实用途，并获取其与奥斯本集团或洛克森可能存在勾连的证据。
选择A路线三天来，他们并未急于行动。老赵需要恢复，队伍需要消化情报、熟悉夜枭提供的装备、制定初步行动计划。夜枭也兑现了他的承诺：不仅提供了安全屋、基础装备和部分资金，还分享了他多年来构建的、覆盖纽约地下世界的情报网络中的部分信息渠道。他们得知，“齿轮闪电”近期在布鲁克林码头区活动频繁，似乎在进行某种“低可视度”的物资转运和人员调动。这处废弃仓库，就是夜枭根据多个线报交叉验证后锁定的可疑地点之一。
“换岗了。”老方低声道。
西南角小门处，两名穿着灰色工装、但腰间明显鼓胀（疑似配枪）的守卫完成了交接。新来的守卫打了个哈欠，靠在了门框上。
“行动。”
老潇和老方如同两道影子，从通风管道滑下，利用集装箱和废弃机械的阴影快速移动。三十秒的窗口期，他们无声地贴近了仓库侧面，避开了几个可能存在的运动传感器（夜枭提供的情报图上有标注）。
老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装置——夜枭给的“旧型号信号模拟器”，能短暂模拟附近监控探头的循环画面，造成“一切正常”的假象。他将其吸附在墙壁上，调整频率。
“覆盖西南角两个探头，持续90秒。”老方汇报。
“收到。”老高在远处确认，“信号已注入，监控室应该看不到你们了。”
老潇已经找到了情报图中标注的“备用检修口”——一块松动的金属墙板。他用工具悄无声息地撬开缝隙，向内窥视。
里面是一条堆满杂物和管道的狭窄通道，通向仓库主体。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通道尽头有一扇虚掩的铁门，门缝里透出更强的光，以及……隐约的、令人不安的低沉嘶吼声。
两人对视一眼，侧身钻入。
通道内弥漫着机油、铁锈和一种淡淡的、类似于福尔马林混合着腐烂水果的怪异气味。他们屏住呼吸，踮脚前进，尽量不碰触任何东西。
靠近铁门，嘶吼声更清晰了，还夹杂着金属碰撞和电流的噼啪声。老潇将一枚微型摄像头从门缝底部小心地探入。
画面传到战术平板和老高、夜枭以及后方安全屋的屏幕上。
门后是一个挑高的大型仓储空间，但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实验室和……囚笼区。
西侧，三个巨大的、用高强度合金栅栏围成的笼子里，关押着三只形态各异的生物。一只体表覆盖着暗紫色甲壳，前肢异常发达，如同螳螂刀锋；一只身形佝偻，皮肤呈灰绿色，不断渗出粘液，喉咙里发出嘶吼；第三只最为怪异，仿佛是人形与某种节肢动物的扭曲结合，背部有数根不断颤动的、末端闪着电火花的触须。它们都显得焦躁不安，在笼内踱步或撞击栅栏，栅栏上不时爆出蓝色的电火花将其击退。
“生物兵器原型体……”夜枭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带着冷意，“比街头的‘清道夫’更完善，但也更不稳定。”
东侧则是临时搭建的实验台、控制终端和几个大型的、冒着寒气的储存罐。五名穿着“齿轮闪电”标志性黑黄色制服的技术人员正在忙碌，还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在巡逻。实验台上，一些试管和培养皿里盛放着暗紫色的、微微发光的粘稠物质——“S-物质”样本。
“他们在进行活体测试和数据记录。”老高分析着传回的音频和部分数据流，“能量读数与奥斯本集团某个废弃研究项目的频段有……微弱吻合。我正在尝试抓取更多数据包。”
就在这时，仓库另一侧的一扇卷帘门突然向上拉起。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厢式货车开了进来，停在实验区旁边。
从货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秃顶中年男人，神情倨傲。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着深色西装、气质精悍的随从。
“奥斯本集团的人。”夜枭立刻认出，“秃顶那个是理查德·帕克森博士，奥斯本集团生物工程部的高级研究员，有接触‘绿魔’相关子项目的权限。他怎么亲自来这里？”
帕克森博士走到实验台前，与一名“齿轮闪电”的主管交谈起来。声音通过定向麦克风采集，有些模糊，但关键信息仍然被捕捉到：
“……样本稳定性还是不够，神经侵蚀指数超标……奥斯本先生需要的是可控的增幅，而不是制造怪物……”
“……‘S-物质’的活性与宿主意志强相关……我们正在尝试用蜂巢意识协议进行压制和引导……需要更多……数据……”
“……下一批‘志愿者’什么时候到？我们需要进行更高强度的……融合测试……”
“……就在明晚，老地方……记得带上‘催化剂’和完整的监测设备……”
谈话断断续续，但“志愿者”、“融合测试”、“催化剂”这些词，让监听的所有人都心头一沉。这绝不仅仅是实验，而是活生生的人体实验！
老潇和老方屏住呼吸，继续记录。老高则全力尝试入侵仓库内相对简陋的内部网络，试图下载实验日志和人员名单。
然而，意外发生了。
西侧第三个笼子里的那个背生触须的怪物，似乎对奥斯本集团来人乘坐的货车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它疯狂地撞击着笼子，触须上的电火花暴涨，甚至开始干扰附近的电子设备。
“警告！检测到高能生物电涌！”一名“齿轮闪电”的技术员喊道。
“镇静剂！加大电流！”主管命令。
但已经晚了。那怪物的触须猛地伸出栅栏缝隙，虽然被电击得焦黑，却成功触碰到了笼子外的一个控制终端。噼啪一声爆响，终端冒起黑烟。紧接着，整个西侧区域的照明和部分笼锁控制系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第二个笼子——那个灰绿色粘液怪物的电子锁，指示灯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吼——！”
粘液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撞开了并未完全锁死的笼门，冲了出来！
“敌袭！非标准原型体失控！”警报声顿时响彻仓库。
守卫们立刻举起武器射击，但子弹打在怪物滑腻坚韧的皮肤上效果甚微。它挥舞着流淌粘液的爪子，扑向最近的一名技术人员。
仓库内一片大乱。
“撤！”老潇当机立断。他们的侦查任务已经超额完成（证据确凿，甚至拍到了奥斯本集团的人），现在暴露风险极大。
两人立刻后退，准备从原路撤离。
但混乱中，一名冲向电源闸刀的“齿轮闪电”守卫，阴差阳错地跑向了他们藏身的这条检修通道方向！
“通道里有人！”守卫在推开铁门的瞬间，与正在后退的老方撞了个照面，他立刻大吼，举枪便射！
“砰！砰！”
子弹打在金属墙壁上，火星四溅。老方一个翻滚躲开，老潇则抬手一枪击中守卫肩膀，将其击倒。
但枪声和喊叫已经彻底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有入侵者！在西南检修通道！”更多的喊声和脚步声传来。
“妈的，走不了了！”老方咬牙，与老潇背靠背，守住通道口，连续点射击倒两名冲过来的敌人。
“老高，制造混乱！夜枭，我们需要撤离路线！”老潇在频道里急呼。
“收到！”老高立刻操作探测仪，释放出强电磁干扰脉冲，同时激活了几个预先布置在码头各处的、能发出巨大噪音和闪光的小玩意儿。
瞬间，仓库内外多个监控探头画面雪花，灯光闪烁，远处传来爆炸般的巨响（其实是音爆弹效果）。
仓库内的敌人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全面干扰弄得有些失措。
夜枭的声音冷静传来：“原路撤离已不可行。看到你们右侧上方约五米处的通风管道了吗？炸开它，进去，往东走大约二十米有一个出口，通向码头外侧的排水渠。我在渠口接应。”
“明白！”
老潇掏出一枚微型爆破索，贴在通风管道盖板上。
“三、二、一——”
“轰！”
不大的爆炸气浪掀开了盖板，烟尘弥漫。两人抓住时机，在老高制造的持续干扰和仓库内仍在应对失控怪物的混乱中，攀上管道，钻了进去。
管道内狭窄昏暗，充满灰尘和铁锈味。他们手脚并用，快速向东爬行。身后传来追兵的喊叫和射击声，子弹打在管道壁上叮当作响。
二十米仿佛格外漫长。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光和一个更大的出口网格。
“到了！”
两人用力踹开锈蚀的网格，先后跳下。
下方是潮湿的排水渠，污水没及脚踝。夜枭正如幽灵般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把加装消音器的狙击步枪，警惕地指向他们身后的方向。
“快走！追兵很快会搜过来。”
三人沿着排水渠快速奔跑，七拐八绕，最后从一个隐蔽的出水口钻出，来到了码头区外围的一片荒草地。夜枭事先准备好的那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他们迅速上车，夜枭一脚油门，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夜色，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重，但也带着完成任务后的释然。
“收获很大。”夜枭一边开车一边说，“不仅确认了‘齿轮闪电’的次级据点、活体实验，还拍到了奥斯本集团的人亲自到场。‘志愿者’、‘融合测试’……人体实验证据确凿。你们录下的对话是关键。”
“但也彻底暴露了。”老潇检查着装备，喘着气，“‘齿轮闪电’和奥斯本集团现在都知道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盯上了他们。”
“暴露是迟早的事。”夜枭淡淡道，“重要的是，我们拿到了筹码。这些证据，足够让‘齿轮闪电’和奥斯本集团在舆论和法律上喝一壶，也能给蜘蛛侠提供明确的方向。当然，他们肯定会报复，接下来要更小心。”
老方看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纽约夜景，城市的光芒在雾霭中晕染开来，美丽而危险。
“那个失控的怪物……”他忽然问。
夜枭沉默了一下：“‘齿轮闪电’会处理掉，或者……转移。这类事故在他们内部恐怕不是第一次。每一起‘事故’背后，可能都代表着一条或多条被他们称为‘志愿者’的生命的终结。”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战争的残酷，不仅在战场上，更在这些隐藏在文明角落的、以科学和进步为名的实验室里。
回到安全屋，老于和老赵迎了上来。得知行动成功但有惊无险，大家都松了口气。
老高立刻开始整理今晚获取的所有数据：视频、音频、热成像记录、部分入侵获取的实验日志碎片。
证据链正在形成。
【侦查行动结束】
【成果：确认“齿轮闪电”布鲁克林码头据点进行非法生物武器研发与活体实验；获取奥斯本集团高级研究员现场参与的直接证据（视频\/音频）；获悉其将于“明晚老地方”进行“志愿者融合测试”的关键情报；部分入侵获得实验数据。】
【暴露情况：行动尾声暴露，已被“齿轮闪电”及奥斯本集团知悉存在不明侦查者，但具体身份未泄露。**
【后续影响：“齿轮闪电”与奥斯本集团可能加强戒备、转移活动或加速进程；我方获得重要筹码与行动依据；与夜枭协同默契初步建立。
【新线索\/任务生成：“明晚老地方”的“志愿者融合测试”——需尽快查明地点并决定是否干预。
【气氛：行动后的疲惫与凝重，证据带来的震撼与愤怒，对即将到来冲突的预感。
【下一章预告：追踪“志愿者”——查明“融合测试”地点与内情，面临是否与何时介入的道德与战术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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