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护的苏醒平静得近乎诡异,仿佛沸腾的岩浆骤然凝固成冰冷的黑曜石。他眼中那片虚无的平静,比之前任何痛苦的挣扎都更让石田雨龙心惊。那不是好转,更像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剥离或封装。
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一护指向的“那里”,正是被数只厮杀正酣的甲壳怪物堵得严严实实的石洞缺口。混乱是屏障,也是唯一可能的通道。
“冲出去?从它们中间?”井上织姬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
“只能趁现在!”石田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它们被‘源乳’吸引,正在内斗,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茶渡,开路!用力量震开一条缝隙,不要缠斗!井上,龙堂寺,跟紧!一护,你……”他看向刚刚坐起、气息依旧微弱却异常稳定的一护,不知该如何安排。
“我能走。”一护自己站了起来,动作虽然缓慢僵硬,却出奇地稳。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块依旧散发着微光的暗红碎片,又看了看石洞中央那滩在怪物争夺下已迅速减少、光芒黯淡的“源乳”,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与他无关。他只是将碎片攥紧,然后平静地看向茶渡,“走。”
茶渡没有废话,暗红的右臂再次泛起内敛的光芒,全身肌肉贲张,如同蓄势待发的炮弹。他低吼一声,率先冲向那混乱的战场中心!
他的目标不是任何一只怪物,而是怪物们互相撕扯、碰撞时,偶然露出的、通往洞外的短暂空隙!右拳带着沉闷的破风声,不是攻击怪物身体(那坚硬的甲壳难以击破),而是狠狠砸向两只怪物为了争夺“源乳”而互相卡住、暂时无法移动的前肢交接处下方——那块相对脆弱的地面!
“轰——!”
碎石飞溅,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突如其来的震动和飞溅的碎石让那两只怪物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抬起了纠缠的前肢!
一条狭窄的、布满粘液和碎肉的通道,瞬间显现!
“就是现在!”茶渡侧身,用宽阔的后背和暗红的右臂护住头脸,如同蛮牛般朝着那条通道猛冲过去!他撞开一只怪物来不及收回的节肢,踏过湿滑的地面,硬生生从两头庞然大物的缝隙间挤了过去,率先冲出了石洞!
石田紧随其后,灵子弓虽未张开,但湛蓝的灵光在身周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盾,弹开飞溅的粘液和碎石。他一边冲,一边回头厉喝:“跟上!”
井上咬紧牙关,搀扶着踉跄的龙堂寺,闭着眼,不管不顾地跟在石田身后,冲入那条令人作呕的通道。
一护落在最后。他的步伐不快,甚至有些蹒跚,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稳定,仿佛脚下不是混乱的战场,而是自家门前的台阶。他没有去看那些近在咫尺、散发着腥臭和暴戾气息的怪物,目光只是平静地锁定着前方的出口。一只怪物的尾钩因为同伴的撕扯而失控地扫向他面门,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极其细微地侧了侧身,那带着倒刺的尾钩便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的腥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起。
他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穿过了那片地狱般的厮杀区域,踏出了石洞。
洞外,荒丘的山风带着尘沙和更加浓郁的腥气扑面而来。天色依旧是那种压抑的灰蒙蒙,但视野骤然开阔。
茶渡已经冲出二十多米外,正回头焦急地等待。石田、井上和龙堂寺也刚刚冲出,正剧烈喘息,惊魂未定。
一护最后踏出石洞,站在崩塌的洞口边缘,回头看了一眼。洞内,怪物的厮杀因为“源乳”的迅速耗尽和猎物的消失,正在逐渐演变成纯粹的互相攻击和吞噬,嘶吼声更加狂暴。他没有停留,转身,朝着茶渡等人所在的、与“收藏家”和技术开发局搜索方向相反的、更加荒芜崎岖的深谷方向,迈开了步子。
“走这边。”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向性。他似乎不是在建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石田看着一护的背影,心中的不安更甚。此刻的一护,给他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不再是那个冲动热血、将情绪写在脸上的少年,更像是一个……精密运转的机器,或者一块封存了所有情绪的坚冰。这真的是自我意识的复苏吗?还是虚白系统为了适应环境、高效求生而模拟出的某种“高效人格”?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追兵和怪物都可能在下一刻出现。
“跟上他。”石田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不管一护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指出的方向至少是目前看来最合理的逃逸路线。
众人再次开始逃亡,这一次,领路的人变成了状态诡异的一护。
一护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但他选择的路径却异常“合理”。他总是能提前避开那些看起来松软可能陷脚的地面,绕过可能隐藏裂缝的阴影区域,选择风力较小、扬尘较少的背风处。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精准得如同经过最严苛训练的士兵,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僵硬感,仿佛每一个关节的弯曲角度都经过计算。
茶渡跟在他身后,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一护体内那狂暴的灵压冲突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外泄。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暴风雨前海面般的凝滞与沉重。那块暗红碎片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碎片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更加内敛、稳定,仿佛正与一护体内的某种变化同步着。
井上搀扶着龙堂寺,一边艰难地跟着,一边担忧地看着一护的背影。她感觉不到之前那种熟悉的、属于“黑崎一护”的温度和情绪波动了。现在的他,就像一块会移动的、冰冷的石头。
龙堂寺则只顾着喘气和害怕,根本没精力去观察一护的异常。
石田殿后,警惕地感知着后方和侧翼,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一护的这种状态,会不会是灵魂之种诞生后,自我意识与虚白系统达成了某种暂时的、危险的“妥协”或“共生”?如果是这样,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最终会导向何方?
就在他们深入这片更加荒凉、怪石嶙峋的深谷约半小时后,前方的地形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片由无数灰白色、形态奇特的风蚀岩柱组成的石林,如同沉默的巨人阵列,挡在了前方。石林深处,光线更加昏暗,风声穿过石柱缝隙,发出呜呜的怪响,如同鬼哭。
一护在石林边缘停下了脚步,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不能…再前进了。”他嘶哑地说,目光扫过那些高耸的岩柱,“里面…灵子环境…更‘空’…还有别的…‘东西’在‘睡觉’。”
他用了“睡觉”这个词,平静得仿佛在说邻居家养了条狗。
石田立刻感知过去。果然,这片石林区域的灵子惰性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几乎可以说是“灵子真空”。任何灵子生物进入其中,恐怕都会像鱼儿离水一样迅速衰弱。而且,在那些岩柱的阴影深处,似乎真的潜伏着一些极其微弱、近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带着古老与惰性气息的生命反应,它们似乎处于一种极深的休眠状态。
“绕过去?”茶渡问道。
一护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握着碎片的那只手,将碎片平举到胸前。碎片内部的暗金星点,此刻的流转速度极其缓慢,几乎停滞。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指向石林右侧,一条更加狭窄、被两块倾斜巨岩夹住的、几乎被阴影完全吞噬的缝隙。
“这里…有‘流’的痕迹…很旧…但能走。”他顿了顿,补充道,“‘它们’…不喜欢‘流’。”
他的话语依旧简略破碎,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他能感知到这片绝对死寂环境中,极其古老、微弱的地脉“流”的痕迹(或许是亿万年前的地质活动残留),并且知道那些休眠的“东西”厌恶这种“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直觉或运气了。
石田心中的警铃响到了极致。一护身上发生的,绝不仅仅是“苏醒”那么简单。
但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走。”一护率先朝着那条阴影缝隙走去。
缝隙极其狭窄,最窄处甚至需要侧身收腹才能通过。内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几乎不流通,带着浓重的土腥和霉味。众人只能一个接一个,摸索着岩壁,艰难地向前移动。
就在队伍中间的石田,刚刚挤过最狭窄的一段,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不是岩石,也不是泥土!
他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方带路的一护,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脚步微微一顿。
几乎同时,他们头顶上方,那片厚重的黑暗里,传来了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多足的生物,正从岩缝和阴影中醒来,开始爬行!
而脚下那“柔软有弹性”的东西,也猛地蠕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贪婪与饥饿的意念,如同冰冷的蛛丝,悄然缠上了石田的脚踝!
不是灵压,是更原始的生命触感!
这缝隙里,有东西!而且,被他们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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